第十六章 关健是催
pi（profora voice）一发给客人，江篱的忙碌正式开始了。
郑经理说，以前是海里捞针，现在针找到了，该想尽办法缝衣服了。
采购梁山主动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需要采购面料的话，他能提供几个厂家备选。
“叫我leon就可以了。”梁山说，“你这单小，利润小，成本一定要控制好。”
“不是用我们自己的面料吗？当时给客人报的就是我们厂的价……”
“没错，可目前产量不够啊，最近你们好多单子都是在外采购的，我们只做成衣。我刚看了下，你这个面料要求不复杂，有几个布料厂都可以做，你先联系试试。”梁山抛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鲁粤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敲敲两人之间的隔板，“这个正常。我现在做的这个比你还麻烦，为了省点钱，连染料厂都是自己找的。我们做业务嘛，简单点说，公司是为了利润，我们是为了提成。哦对了，我不知道你刚做跟单有没有提成。反正我们的工作关健点就两个字，价格。”
鲁粤目光炯炯，眉毛尖上都沾着喜庆。自从周末一行回来后，鲁粤的态度较之前更和谐可亲。
“价格要低我当然懂，不是还有品质和服务什么的要求吗？”
“说的就是在‘同质’条件下，谁价格低用谁的，你这个德国客户不也一样？你报给他的价格哪怕比别人多一毛，这订单都不可能是你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单子太小了有的对手会放弃。”鲁粤本在自己位置上坐着，说到这里，屁股连着椅子，双腿像螃蟹一样将椅子滑到江篱旁边，“而且最好在采购推荐的厂家里找，你懂的。”
“为啥？”
“要你自己找的，将来出了问题就只能一人扛，这都不懂？”
“不懂！”江篱瞥了他一眼，“快连同你的椅子一起挪回去，咱俩现在真像要密谋什么坏事。”
鲁粤本想聊几句六六，可平常嘴快话多的，这会儿却张不开嘴，被江篱一呛，悻悻地用屁股将椅子带回去了。
江篱盯着邮箱里躺着的那几个厂家，网上搜索他们的资料查了查信誉度，又向同事们打听了一些信息，随后才把询价单发出去。
两天后，面料厂的回复全部收到，宁波珉玒纺织厂的施厂长报价最低，甚至比他们自家生产的成本还要低。
江篱总觉得这价格有些蹊跷，生怕对方是没看清自己提的要求，因此又反复确认了两遍。报价还是那个报价，承诺的交期也没有问题，江篱去问了郑经理和梁山的意见，他们也说可以。
“赶紧让他们打几个布样，这家厂子以前合作过，质量还是挺可靠的。”郑经理说。
“价格低是好事呀！”梁山说。
“到时打样过来我会把关，你放心。”qc黄百川说。公司里姓黄的真是多。
江篱把客户对布料的要求都翻译好，将重复的内容精减了，做了一份五页长的加工制作单发给施厂长，忐忑地等他们的样品出来。邮件里江篱清清楚楚地写明打样和大货出货日期，且她单纯地相信厂家会按日期出货。
合同就是规矩，生意人还能不守规矩？
江篱一个催单电话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守候了一个星期。对方毫无音讯。没有人向他汇报制样的进展，也没人就打样的细节与她沟通，她发出的邮件就像大海的漂流瓶一样，似乎是发错了方向，不知漂到哪里。
江篱直接联系的人是施厂长，她好几次想电话和邮件问问进展，都因不好意思而搁浅了。一直到离布样交货日期的前一天，江篱才忍不住拿起电话，想问施厂长面料做的如何了。
然后施厂长的电话始终无人接。
江篱着了慌，正要撸起袖子给施厂长发邮件，郑经理迎面向她走来，张嘴就问，“river，刚才qc问呐，布样收到了吗？”
不待江篱回答，她的慌乱便被郑经理一眼看个明白，“还没收到？施厂长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江篱依旧回答不出半个字。
郑经理一股子气提上脑门，“你不会已经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吧？联系不上？”
江篱没有忘，可和忘了又有什么分别？
“去问问qc黄经理，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联系电话。喂，你这样不紧不慢，到时错过了交期客户要赔偿的哎！你就不怕老外催咩？”
江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连个借口都找不着。她任由郑经理训斥，一句解释都没有。郑经理先是眼珠子瞪贼老大，很快又收回去了。他只拿着手机敲了敲江篱的桌面，“赶紧联系赶紧联系！电话打不通就买张火车票杀过去！”
郑经理走后，鲁粤在对面朝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几天没管你，你就不积极了。做跟单要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催’，懂吧？别不好意思了赶紧催呗！”
那天下午，江篱把施厂长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话都打烂，依然没有找到人。
黄百川那边倒是提供了一张名片，可电话里的人说他刚刚辞职，让她去找施厂长。
江篱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傍晚，发出的邮件终于有了回复。对方像没事一样说，样品刚刚开始做，还要至少一个星期。失望之际，江篱看到邮件里有一个新的电话号码，犹如海上漂流的人看见灯塔一样兴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下班了，拔通电话。
一个年轻的男声传过来，急促地，“找谁？”
江篱没想到施厂长这么年轻，有些诧异，“你好，请问是施厂长吗？”
江篱听到对方顿了一下，“我也姓施，但我想你是要找我爸。他住院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泉州升泰制衣的外贸跟单，江篱。”
“是你啊！邮件收到了？不过我们现在下班了……”对方似乎很着急要走，“我还有事，明天早上回复你可以吗？”
江篱生怕他挂了电话，加快语速，“是这样，我们要的打样特别急，你在邮件里只说刚刚开始做，已经拖延了一周多，那就需要加个急，尽快出样了。”口气太生硬，江篱调整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晚下班，但这个布样真的很急，施厂长不在的话，我们和您联系就可以了，是吗？”
“暂时是。”施幼珉说，“我也是刚交接了工作，所以迟了。明早我联系你。”
“好……好……”
挂了电话，江篱坐在原地，为一通无效的电话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