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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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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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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姐,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啊?”

  周姨到路鸢的房间给她送了杯果汁,问。

  “谢谢阿姨。”她接过来,“外面挺热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去哪。”

  周姨笑着叹口气,哪有“不知道去哪”这种说法?又关切地说:“那你也别总看书,小心伤到眼睛。”

  “我知道了,阿姨。”路鸢给她一个甜甜的笑,然后又低下头啃英语,她还是等翅膀硬了再出去飞吧。

  许奉霖下午带她去了马场,蓝天溅着白云,一抹一抹,好像小孩子丢上去的橡皮泥。

  看得时间久了有些刺眼,路鸢低下头,视线滑过许奉霖侧颜,捕捉到他耳鬓的细汗,伸手轻轻擦了下去。

  他看向她,对于这下意识的亲昵,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他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腰上,算是回应。

  马场里不多,路鸢在教练的指导下起了两圈,下了马才敢胡思乱想,小时候看古装剧总有女主角骑的马受惊了,男主英雄救美的场面,然后两个人暗生情愫,一拍即合。

  许奉霖和马场主何叔在那边聊天,见她下马了向她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路鸢走过去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父亲对收购合原怎么看?”何叔与他相处时带着长辈的亲和。

  “他说,这钱就当给你买知名度了。”他答。

  “哪有他说得那么夸张。”何叔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感叹这对父子的性格太相像了。

  路鸢望着远处的与天相接的嫩绿丛林,想起她搜索许奉霖这个词条后页面,隽成太子爷、福布斯青年榜、奉耘创始人……还有一些不着边际的花边新闻。

  那片丛林里好像飞出来个蓝精灵,远远地向她喊着:路鸢啊路鸢,你就不怕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会剩……

  她那天该一如既往地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路鸢。”他叫她,“回去啦。”

  她回神,手已经被他抓在掌心。

  何叔已经远远的走在前面,好像故意给他们留下空间。

  许奉霖不解地问:“你刚才想什么呢?”

  “我……”她结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不用编了。”他揽过她的肩膀,她刚好到他的肩膀。

  他其实喜欢看她在他身边若有所思的样子,素净的脸上,即便思虑得再多也没有世俗的表情。

  可是说到底谁也不能免俗,路鸢也只不过是外表上看着出尘而已。

  她莞尔,说了句:“谢谢。”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你一句我一句。

  “你明天回家?”

  “嗯,填志愿的事想问问妈妈。”

  “你就不问问我吗?”

  “我填得好的,不用麻烦你了。”

  他脚步停了下来,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就只看着她的眼睛。

  过了两秒他又继续向前走,说了句:“到家别忘了告诉我。”

  “嗯。”她点头。

  他们到更衣室门口正想进去时,有人叫了一声“奉霖”。

  路鸢闻声望去,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人,长得有点像佟大为。

  “你怎么一个人?”许奉霖问。

  “我姐他们也来了,我跟来凑个热闹。有一阵子没见你了,上哪玩去了啊,也不带我。”他捏捏许奉霖的胳膊,注意到许的身后还站着个路鸢,眼神一下亮起来,切换成绅士风格,问起:“这位是……”

  “我女朋友。”许奉霖不疾不徐的说,“路鸢。”

  “啊……你好,我是盛骏。”他向她伸出手,端详着,这是哪家的千金?路鸢,没听说过啊。

  路鸢回握了一下,“你好。”

  “我们还有事,改天我再约你。”许奉霖没和他客气,说完便拉着路鸢要进去了。

  “你不去和我姐……”盛骏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外。

  更衣室里的红木家具颜色像干透的血渍,路鸢照着镜子摘下头盔,额前的碎发被压得全都贴到了脑门上。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女朋友?”她疑惑地问。

  “那要怎么说?”他忽然想逗逗她,走过去坐到她身旁的桌子上,将她拉到他在两腿之间站着,说了三个字:“x伴侣?”

  好吧。她习惯了他调戏她取乐,没理会他,继续刨根:“你说是朋友也可以啊?”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不能教坏小朋友。”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用我来气她姐姐的对吧!”路鸢激动地说出她猜的答案。

  许奉霖气结:“我觉得你填志愿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戏文’这个专业。”

  “哎呀,我是学理的。”她嘟囔着玩他衣领上最低的那颗扣子。

  “亲一下。”

  他好听的声音入耳,路鸢觉得自己心都快飞起来了,刚才他说“x伴侣”的时候她没脸红。

  “喂。”他又拽拽她的手轻声催促。

  她还是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许奉霖双腿并拢就将她推到跟前,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路鸢只是在感叹他为什么这么好看而已。

  雨天的s市路上还是有很多行人,公交车外淡粉淡绿的伞,被水滴覆盖得亮晶晶。路过路鸢上的高中时她看见学生们课间在教学楼一侧的操场上活动,穿着她熟悉的校服。

  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觉得有点累。

  回到家,路鸢把房间统统收拾了一下。到了做饭的时间,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是空的,灯也没亮,蹲下来查看发现插座也没插。

  她起身到包里拿好钱和手机下楼买菜,步子腾腾地,却往下走身体越抖。到了街角的果蔬超市才平复好情绪,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该买什么。

  转过头她看见一张价格牌上写着“云南沃柑7元/斤”,忽然笑了出来。

  路鸢把晚饭的材料准备好,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假寐。窗子开着,她家住三楼,树荫正好遮蔽了照进屋里的阳光,婆娑的影子打在床单上,像一群小孩子在挥手。

  她从眼皮的缝隙看摇晃的叶子,看着看着就睡熟了。梦里学校的人熙熙攘攘的,同学们与她相对而过,她笑着向她们打招呼,却没有人理她,连佳欣也装作看不见她。

  忽地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来,路鸢站起身去桌上拿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许凤琳”。

  她才想起来还没给他打过电话呢,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

  “喂。”

  “你到家了?”他语速有些快,好像在忙着其他事情。

  “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她态度诚恳。

  “是吗,不是故意不打给我的?”他还不忘调侃她。

  “不是呀。”

  “早点回来,那么大个人了,别老想着赖在家里。”他长辈似的劝告。

  路鸢皱着眉嫌弃地看了一眼手机,还是得聊下去:“谨遵先生教诲。”

  “那就这样吧,挂了。”他满意地收线。

  放下手机她感觉有些无聊,下一秒听到客厅里传来声响,心脏快吓爆炸了。

  她微微探出头向客厅看去,妈妈正在换鞋,好像是刚进来。

  路母看见家里变了样,知道是女儿回来了,脸上的寡淡散去,眉眼都有了神韵,向路鸢的房间望去:“鸢鸢回来了啊。”

  路鸢小心地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妈妈的表情才放心了,回答:“马上就要填志愿了,回来问问您怎么填。”

  路母换好衣服,笑着说:“我最近和好几个同事问了,他们的孩子有的选了计算机软件,有的选了建筑学、生物科学,你要不要参考一下。”

  “专业我都想好了,主要是想问您我要不要留在上海。”她边给妈妈倒了杯热水边说。

  “你成绩考那么高,留在上海不是可惜了吗?去北京吧。”路母有种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的毅然决然。

  路鸢走过去抱住妈妈,摇晃着说:“但是我舍不得你啊。没关系,你女儿这么努力,读上海的学校也一样会找到好工作。”

  路母拍拍她的手,她感觉到母亲手掌心的粗糙,更坚定了留下来的想法。

  “傻孩子,我就不能去北京陪你吗?”

  她的眼睛放出光彩,感慨道:“还是妈妈懂得变通。”

  路鸢在家里住了两晚,第三天下午去了许奉霖家。周姨见她回来,面露喜色,热情地说要给她煲汤。路鸢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很感动,来这儿这么久,还未察觉到周姨对她有偏见。

  路鸢帮周姨做完晚饭才上楼,打开电脑啃着志愿填报页面。

  快填完的时候她觉得眼睛酸酸的,伸出手指去摸台灯旁边的仙人掌,被刺扎到指腹的感觉还挺好玩的,没察觉到许奉霖已经悄声走进来站到她身后。

  “填好了?”

  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路鸢吓得打了个哆嗦,不客气地说:“你吓死我了,不能敲敲门再进来吗?”

  “下次敲。”他笑着,倾身向前摸到了桌上的鼠标,手指滑动着将她的志愿表从头看到尾。

  清一色的北京的大学。

  路鸢有点烦他这副什么都管的样子,还大胆地表露在脸上。

  他垂眸看见她皱眉,正好捉到了她的小辫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有啊。”她一脸无辜,“我怎么啦?”

  他忽然将她从椅子里抱出来扔到床上,覆在她身上,柔声问:“我是不是对你有些过于的好?”

  路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他似乎对今晚蓄谋已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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