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21、
赵青时从楼上下来时，唐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就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他才会害怕，才迟迟不敢开口，他怕青时不愿意，他担心一开口只会把她推得更远。他承认自己是有点贪心的，既舍不得吴家的权势，也放不下心爱的姑娘，但他又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虽说如今早已改朝换代，但北平城哪个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不是三妻四妾，就连赵青川不也经常夜不归宿？退一万步讲，就算赵青时以后嫁给沈云开，谁又能保证沈云开不会再另娶她人？
但他不一样，即便以后再纳了别人进门，凭借和赵青时自小相识的情谊，他也会敬她、爱她一辈子。这么想来，唐昀似乎心里有了决断一样，起身去楼梯口迎接赵青时。
青时边下楼边含笑望着他，明明一脸坦然却硬是看得唐昀背后直冒虚汗，刚放下的心又突地提到嗓子口，他竟然看不懂她的笑容，明明在笑，却又透着满心满腹的难过。
“小时，你总算下来了，咱们快走吧。”唐昀伸手想扶过来。
“阿昀哥哥，都不关心伯母准备了哪些东西吗？”青时一个侧身走下楼梯，假装没看到唐昀伸出的手。
“都是女人们的东西，我也不懂。”唐昀收回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青时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她背对着唐昀，压低声音问：“其实，你从来没想过要拒绝这门婚事吧？”
唐昀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她单薄的手腕：“是不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小时，你要相信我，我想娶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赵青时将手慢慢挣脱着，声音不紧不慢：“我相信你啊，你也是没办法，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小时……”唐昀伸着空了的手，声音里透着一股慌乱。
赵青时转身，依旧笑着看他：“阿昀哥哥，好好对她。”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压住所有的绝望，紧紧盯着这个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唐昀还没来得及开口，赵青时便悠地转身离开了，他想开口叫住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甚至想上前抱住她，阻止她再胡思乱想，想亲口跟她说，他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娶她……可是他动不了，她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他心口。
他知道，她一定是决定了什么才会这样看他，他突然开始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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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开从马场回来后，刚进饭店就看到候在大厅的察哈达一脸急切。
“四少，赵小姐来了，正陪着太太和大少奶奶上话。”察哈达一边偷瞄他嘴角的淤青，一边压低声音汇报。
“知道了。”沈云开舌头舔了舔嘴角，细小的蛰疼迅速爬满左半张脸，心想赵青川这小子下手还真是不留情。
沈云开先回自己房里换了衣服，又用酒精清理嘴角的伤口。赵青川发完疯之后，他也就驱车离开了，毕竟嘴角带伤，即便再低调也保不齐被有心人做文章，沈家权势再大，也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何况，他这次来纯粹是为了私事。
简单清理之后，他才从容出门。
候在沈太太房间门口的下人看到他过来，忙进去通报，沈云开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一阵笑声。沈太太性子爽朗，对人从来都是真性情，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天天挂在嘴边念叨，讨厌一个人也是从来装不出好脸色。
沈云开进门，默默地走到里间，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略过屋里三个女人，最后定在白宜晨的脸上又迅速移开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们闲聊。
沈太太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未来儿媳妇，哪还有空去看混账儿子，跟青时说话就像蹦豆似的，一句接着一句：“昨个伯母跟你白姐姐一起逛街，看着哪哪都是又亲切又陌生，细算起来都快有三十年没回来过了，不过现在不一样，去哪都还算方便，等以后你想回来，就让云哥陪你一起，爱待多久待多久，绝对没人敢说你半个不字。”
赵青时一双手都被沈太太握着，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长辈，张口便跟着说：“伯母严重了，不会的。”
听了这话，沈太太哈哈大笑，连一旁的白宜晨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青时瞪着一双眼睛不明所以，沈太太这才说道：“不会什么，不会一回了娘家就不想回来了？”
赵青时这才腾地一下涨红了脸，连耳朵尖都隐隐泛着红色。
沈太太笑够了，这才看向自己儿子：“你说说你，早来这么多天都做什么去了，我可打听过了，你连人家姑娘统共都没约出来过几次，你看看，有这么追人，有这么提亲的吗？”
话说完这才注意到沈云开嘴角，语气不禁又提高八分：“你又怎么回事，都说多少次了，男孩子不要总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不晓得哪天被人揍了都找不到冤家是谁。你看看你，这才来几天，又跟谁打起来了？”
沈云开还未开口，白宜晨先解了围：“母亲，云哥都多大了，自己有分寸的，再说，人家小时妹妹在呢。”话说着，拿眼神示意沈太太放宽心。
沈云开这才开口：“让母亲挂心了。”
沈太太转头又对着青时说：“正好云哥回来了，你们有事就先聊，伯母吩咐厨房去准备午饭，等下一定要留下来，赵家那边你不用担心，等下让你白姐姐差人传话，就说你在我这吃下了。”
“谢谢伯母。”赵青时乖巧地点点头，看的沈太太一阵满意。
沈云开冲沈太太打过招呼，又跟白宜晨点头示意后便起身了，赵青时也跟着起身一起离开。刚踏出房间门口，赵青时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收敛了，等到跟着沈云开来到书房后，脸上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
沈云开示意赵青时随便坐，又亲手泡了一杯咖啡端到赵青时旁边的矮桌上，这才开口：“赵小姐，请。”
赵青时并未伸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径直开口：“沈少爷一场布局，恐怕该收子了吧。”
沈云开挑了挑眉毛，并未开口，却也不置可否。
赵青时也不兜圈子：“赵家是生意人，自然讲究有来有往，我答应这门婚事，但也希望沈少爷答应我的条件。”
沈云开不禁勾了勾嘴角低笑出声：“赵小姐请说。”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欣赏赵青时的性格，直接爽快。
“这门亲事，从一开始便是因为沈老太太的缘故，我嫁入沈家，在老太太眼前扮演好孙媳妇的角色，但如果，”赵青时停顿了一下，盯着沈云开斟酌着继续开口，“如果有一天老太太不在了，你必须恢复我自由。”
沈云开听了并未生气，一双眼睛不知盯着何处，过了半晌才说：“继续。”
赵青时重重换了一口气，眼睛移向别处：“同时，我在沈家这些年，你……你不能碰我。”
后面说的话，声音越来越低，但在安静的书房内依然清晰可闻。
沈云开换了一个站姿，懒懒地靠在书桌上，长腿交叠：“如果，我不答应呢？”
赵青时闻言错愕抬头：“沈少爷身边，应该不缺女人吧。”
沈云开舌头舔了舔后槽牙，“我是说，如果不答应你所有条件呢？”
赵青时再次刷地一下红透了脸，却依旧坚持盯着沈云开：“沈少爷打得一手好牌，已经堵死了我所有的路，但有时候把人逼急了，就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了。”
沈云开也转过头来盯着赵青时憋红的脸，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