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24、
赵家今个一早便打开了大门，门房的小厮更是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远远看到沈云开的车队，只听“噌”地一声便转身飞快地朝府里通报。
没一会赵鹤年和冯唯臻便现身门口，正赶上沈云开停好车，沈太太黎缉茹在大儿子夫妇的搀扶下刚下车，便笑着迎向赵氏夫妇：“亲家、亲家母，这回可算能改口了。”沈太太爽朗的笑声听得人也不禁跟着高兴起来。
赵鹤年夫妇也迎上前去，冯唯臻更是高兴得跟握住沈太太双手“亲家母一路辛苦，快进来歇歇。”三人寒暄完毕，沈云开这才上前，冲赵鹤年、冯唯臻一一半鞠躬点头：“岳父、岳母。”跟在后面的沈石开夫妇也跟着轻轻颔首。
沈云开这一句喊得在场三位长辈心里格外舒坦，赵鹤年心情复杂地上下打量着沈云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而冯唯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表人才的姑爷送上门，家世、样貌、学历、人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想必将来也是委屈不了自家姑娘，对这桩亲事，她这个做嫡母的算是打心眼里感到满意，上前抬起右手虚虚地扶了一下新姑爷：“姑爷也一路辛苦了。”而后冲后面的沈云开夫妇说：“大少爷、大少奶奶也快点进来歇歇。”
沈太太再次笑着开口：“亲家、亲家母，这次来得匆忙，略备了一些薄礼，还望不要嫌弃得好。”
赵鹤年笑着回应：“亲家母太客气了，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沈太太知道这是客套话，也不急着反驳，只是冲着沈云开递眼色。沈云开会意，转身冲着后面挥了挥手，原本候在车旁等候的司机相继转身向后挥手，不一会便有一队步伐整齐划一的人跑步过来，两两停在车旁，等全部站定后便一齐打开车厢，每两人合抬一个木箱子，每个木箱子上还有一个稍小一点的小箱子，又是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冲着沈云开的方向走来。这有些夸张的阵势引得街坊邻居都不禁围了过来。
沈太太这才开口：“姑娘家都喜欢些小玩意儿，就匆忙备了点，都是云哥亲自挑选的，希望小时姑娘喜欢才好。”
冯唯臻听了一边道谢一边招呼管家过来帮忙照应，而沈云开则诧异地看向自己母亲，沈太太却瞧也不瞧他一眼。
管家招呼家里的小厮一起来帮忙，却也实在插不上手，只能上前带路将东西先安置下，冯唯臻也连忙招呼众人进门，隔着墙还能听到管家嘹亮的嗓音：“东北貂皮十件、和田玉如意一对……”
等众人来到正厅，二太太莫琇盈、三太太程云熙、五少爷赵青川、六小姐赵青时相继起身，众人不免又是一阵寒暄。沈云开望向赵青时，又望向旁边那个跟她长得八分像的女人，虽然脸色略苍白，但眉眼尽是温柔，沈云开望过去时，她也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便猜到这便是三太太程云熙了，便冲着对方点头颔首。想比之下，赵青时反而更像个局外人，举手投足都合情合理，眼底却丝毫不见准新妇的喜悦。
沈云开眼底的戏虐更甚，这场协议貌似比他预想得还要有意思。等回过神来，便看到赵青川冲自己走来，一边伸手一边说着：“沈少爷，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沈云开勾唇一笑，配合地伸手：“听说赵少爷前阵子伤了腿，看来是已经休养好了。”
两人双手短暂地一握而后又默契地迅速分开。
赵青川回应：“劳烦挂心，好多了。”
沈石开这时也走过来：“早就想着提前拜会赵少爷，没想到如今才算碰上面。”
赵青川再次伸手：“劳烦大少爷惦念了，听闻大少爷来北平，本该是我一早过去拜会的。”
沈石开也不计较这个，两人岔开话题聊起如今北平的形势，沈云开偶尔开口谈论两句，一派清冷的模样却又并非显得拒人千里。
赵青时顺着程云熙的目光望过去，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三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唐昀上门提亲的样子，也会像如今这样，长辈们忙着彼此客套寒暄，而他则跟自己的哥哥谈一些她不感兴趣的话题，而她只用负责远远看着他们就好。而如今，竟成了奢望。
赵青时笑着垂下眼眸，这些都是自己选的，她清楚地知道她面临着什么，但对自己做主的渴望让她甘愿一试，她拿婚姻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尽量不让在乎她的人伤心难过，像是偿还了她提前透支了十八年的幸福一样，希望当她结束掉这段关系重获自由时，不奢望能获得他们再次的祝福，只求自己没有了任何价值，可以坦荡荡地支配余生。
等到了中午席间入座时，沈云开被特意安排坐在赵青时旁边，他像是很快适应了新身份似的，一段饭下来不停地帮赵青时布菜、添汤，还没行李便是一副新婚燕尔的模样，惹得白宜晨和沈石开不住递眼色，一桌长辈也是喜笑颜开，唯独赵青时憋红了脸，看着面前小山堆似的菜碟发愁。
沈云开却依旧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照顾她是一件再顺手不过的事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大家转到后院纳凉，赵青时以消食为借口出来走走，沈云开听了却也寸步不离地跟了出去，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赵青时前脚出门，沈云开便后脚跟上了，她左走，他左转，她右走，他右转……最后，青时停在自己院里，不得已转头逼问：“沈少爷还要跟进我屋里吗？”
沈云开歪了歪头，眼角带笑：“赵小姐这是在邀请我吗？”
赵青时听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瞬间红了耳朵尖，转身小跑进屋。
沈云开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还不错的决定，聪明、有分寸、有主见，偶尔也会惊慌，会无措，他相信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赵青时一定会让老太太满意，会让母亲、父亲满意，也会让她也满意，只是除了他自己。
不过，这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