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青时放任着自己小声抽泣着，泪水打湿了沈云开的衬衫前襟，她脑子一片混沌，头也痛得要死，渐渐哭得没力气了，才慢慢平复了心绪。而沈云开除了最开始稍稍侧身替她遮挡灯光外，便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她哭完才稍稍扶了一下。
青时慢慢揪紧披肩，红着一双眼睛瞪他，却又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沈云开被她看得有些好笑，全身防备的赵青时，像是一只发怒的红眼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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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燥热漫漫散去，等天气渐渐凉爽时，沈云开也订好了回奉天的车票。临行前三天，赵家设了晚宴，开门迎宾。
沈家两兄弟下午便早早过来赵家，父母不在，沈石开很自然地充当起长辈身份，随着赵鹤年一起站在正厅门口迎来送往。
沈云开正正衣襟，冲着迎面走来恭贺的人点头回礼，他前天还收到沈母电报，叮嘱他务必做足礼数，千万别失了两家的面子。
沈云开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如今这场布局正到了收尾的关键时刻，自然也不希望功亏一篑。他眼尾一扫，便大致摸清了赵鹤年的意图，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被悉数邀请。沈云开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却在心里默默冷笑一声，赵鹤年说到底毕竟是商人，跟东北沈家联姻的消息，他怎么舍得低调。
沈云开继续淡淡环视着屋内众人，直到，新婚不久的唐昀，冲他直面走来。
“沈少爷，恭喜。”唐昀开口，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恭贺的意味。
“同喜。”沈云开勾着嘴角回应，眼尾带着一抹淡笑。
“小时她……”唐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一开口便被沈云开打断。
“唐少爷新婚不久，怕是关心错人了吧。”沈云开声音不大，却是满满警告的意味，说话的时候，眼神还随意地向旁边一瞥，吴斐暇正背着他们跟几位官太太闲聊。
唐昀双手插兜，一双眼睛裹着寒意紧盯着沈云开。
沈云开依旧那副漫不经心却又不容轻犯的样子，甚至再次勾着嘴角冲唐昀笑了一下。
两人正僵持着，门口传来喧哗，沈云开回头，一眼便看到赵青川正挽着赵青时从门外走来。
赵青时一身红色旗袍，衣服正面是用琉璃金和孔雀绿的丝线绣成的海棠花，剪裁得体的旗袍更是衬出她姣好的身材，一双细白的手臂在进门后便交叉握在身前，今晚的赵青时，将一头黑发挽在脑后，只是简单插了一支发簪，却更是被衬得眉清目秀，一对红宝石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在耳边轻轻晃着。
明明一身艳丽，却被她穿出几分清冷。
沈云开望过去时，赵青时正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跟对面的人说话，她嘴角带笑，亲切自然，晃得人移不开眼睛。
沈云开走过去，赵青时抬头与他对视，片刻后，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跟他一起，一一招呼着来宾。
赵青川正笑着跟旁人交谈，望着青时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而另一旁的冯唯臻随在赵鹤年身后，一齐招呼着众人，莫琇盈和程云熙则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偶尔有来人走过，笑着跟大家招呼问好。赵家的三位太太皆是一身旗袍，冯唯臻身为嫡母，穿了一身跟赵青时同色的红旗袍，只是衣服上的图案是用琉璃金的丝线绣成的牡丹；二太太莫琇盈穿了一身竹青色，衣服上的图案是用银丝线绣成的荷花；而程云熙则是一身藕粉色，红色的盘扣从脖领一直蔓延到腰迹，上身素净，下身也只是在裙尾处绣了一枝红梅零星点缀着。
程云熙安静地跟在身后，眼尾却在不受控地像是找寻着什么。终于，在她望到人群里落单的青年时，忍不住走了过去。
程韫没想到程云熙会直接走过来，他随手放下手里的酒杯，冲着程云熙的方向站好，等人走近后，又轻轻喊了一声：“姑姑。”
程云熙上前握住他的手，眼角湿润上下打量着。她当年离开程家时，程韫还是襁褓里的娃娃，再后来便只能在小时的只言片语里听过对这个侄子的描述，如今见到真人，当年的奶娃娃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程云熙颤抖地开口：“你父亲母亲……”
程韫体贴地顺着程云熙的意思回到：“家里都好，父亲母亲都在学校任教，祖父祖母上了年纪之后不常出门，但也身体康健。”
程云熙忽得一下落了泪，又连忙用手背悄悄抹掉，另一只手紧紧握了握程韫的手：“好，好……”
话说着，青时也走了过来，轻轻搂住程云熙的肩膀：“阿娘。”
程云熙扭头冲着女儿笑了笑，叫她放心，又回头继续和程韫闲聊，一一问及学业、工作等诸多琐事，程韫也毫无敷衍之意，一一仔细地回着。聊到后面，程云熙望着不远处依旧一身裤装、肆意潇洒的扬灵笑出声来，她轻声问：“阿韫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程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不否认，只是句：“父亲知道后倒是不惊讶，还说我自小脾气便倔，随了姑姑。只是叮嘱我，千万别再怠慢了对方。”
程云熙笑笑，年幼的时候父母忙，她都是跟在哥哥程钰后面玩，而她那个大哥，也是自小便宠着她，当年她被赶出家门时，她跪在街上，哥哥便陪她跪在院里。
后来，她嫁入赵家后，程钰过来找过她几次，却被她一时意气拒之门外，后来，时间一久，更是彻底断了来往。如今还能再次见到程家人，程云熙百感交集。
程韫再次开口：“姑姑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吧，这些年，祖父祖母，他们……也很想你。”
程云熙听到，脸上一滞，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两手交叠轻轻拍了拍程韫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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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晚宴便正式开始了，除了传统的围桌而坐，还特意设了自助席位，赵青川特意请来了青云阁的师傅包场，中式菜肴和西式点心一应俱全，无论今晚小时想吃什么，他都可以做到。
赵鹤年今晚性质极高，几乎来者不拒，不一会便喝红了脸。赵青川有些担心地望着他，想替他挡挡酒却被赵鹤年一把拦下：“没事，今天阿爹高兴。”
赵青川听了心里一动，这样不加克制的赵鹤年，他也是好多年都不曾见过了，于是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父子二人一仰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