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遁乙
且说那头阿聂拽着休休出得了驿站来寻书儿。阿聂心头后悔不迭,直骂自己大意了。本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没几个歹人能轻易伤到书儿,护送书儿进京应该十分顺利。谁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反省检讨过去的经历,书儿有哪次是乖顺的。平时练功,但凡练到得意时,就要撇下他自己跑去拿林夫人酿的木兰醉;让她在当铺门口等一小会,直接就去买糖人吃。书儿平时在幽山自由散漫惯了,这次她也是奔着玩就去了。
回想白天书儿说要去看云溪河,阿聂赶紧前往云溪河。
到了云溪河边,沿河的集市正开的热闹。阿聂提气在人群中穿梭,终于找到了栓在河岸边的棕马。周围打听一圈,仍然不见书儿。
有一旁的摊贩见阿聂寻人确实着急,便宽慰道:“这马栓在这有一阵子了,如果不在集市里逛,许是坐船游河也有可能。游河一趟,一个时辰或玩的高兴两个时辰也是有的。小伙子你要不再耐心等等。”
阿聂无奈,牵着休休和棕马在岸边翘首等候。阿聂瞪着休休道:“万一发生危险呢?危险!你知道什么是危险吗?!”他又加重语气,连喊了几声危险。休休似懂非懂,略显不安。阿聂在心头骂道,神兽神兽,简直就是个蠢兽。
还没来得及将阿聂的耐心消耗掉,捕快们就开始驱散集市。刚刚安慰阿聂的小贩无奈问捕快:“大哥,好不容易开市,怎么这就让我收摊?我这本还没赚回来呢。”
那捕快道:“上头来了个将军,把水寇剿了,这会打扫战场,还在河边晃悠不归的,到时候按逃窜的水寇处理,我可不管你啊。”
捕快见一旁的阿聂很年轻又道:“快回去吧,下次再玩一样的。搞不好真跑出个水寇,伤了你们可不划算。”
阿聂急的忙问:“先头出去那些游船怎么办?”
捕快愣了:“这我就不知了。”
阿聂连忙将棕马又栓回树上,跨上休休,沿着河岸飞奔起来:“快!快找书儿!”
阿聂一路狂奔,一边催休休感知书儿的气息,心中暗自发慌。狂奔一夜,他打定主意,若再寻不着,就必须找附近的驻军禀明身份请驻军校尉派兵搜寻了,还得向林先生和将军发信请罪。
阿聂强迫自己不去想后续种种麻烦如何处置,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沿着河道追寻。
终于,休休好像寻得了书儿的气息,兴奋起来。未时已过,阿聂看见河岸边榕树下,隐约有一艘小船。靠近后发现船上没有人,阿聂在船舱里检查一遍,显然有人在这里吃了点小菜,还打翻了一坛酒。后舱板上还插着两支羽箭,看的阿聂心惊肉跳。好在除了两支箭,船舱内外并无血迹。
阿聂用探寻的眼神望向休休,休休一声长啸,急不可耐。
阿聂只好又跨上马背,休休如离弦之箭,沿着一条小路追踪而去。渐渐离开了云溪界,飞驰入一个临近的市镇。黄昏休休停在一个热闹的酒楼门口,踌躇迟疑。阿聂抬头见是家打着酒楼名号的妓院,道:“你这好主子!”
踏入酒楼,酒香肉香和脂粉香扑鼻而来,阿聂的脸又青又紫。自己追了一天一夜饿着肚子滴水未进,这个臭丫头倒好,是要在这里造反吗?!
一个中年的妇人迎了过来招待,看阿聂风尘仆仆的打扮,有些狐疑。阿聂问:“可有个小姑娘在此?”妇人乐了答道:“这位小公子要怎样的姑娘,我们这里都有。”
阿聂顿时感觉自己在问废话,当即不再多言,提脚上楼,一间一间屋子看去。阿聂口中故意喊道:“那泼皮欠了我的赌债,却有钱来寻开心。不相干的速速离去,打烂了东西我自会赔!”
登时将酒楼闹得人仰马翻,阿聂只想快打斩乱麻,将一众人等纷纷从屋子里驱赶出来,且拿双眼疯狂搜寻。闯了好几个姑娘的房间,只看得他面红耳赤却仍未找到书儿的踪影。阿聂一边砸门,一路砸东西。男男女女纷纷跑出去。忽然在脂粉味中,一个身上夹带着鱼腥味的人引起了阿聂的注意。阿聂一把抓住那人的肩头,那人有些凶悍地甩开他,手里握着个没来得及收好的钱袋。
阿聂一个健步抢下钱袋,果然是书儿悬在腰封上的绣袋,里面还有几片金叶子。阿聂怒吼:“逮到你了!书儿呢?”
那男子还要抢回,被阿聂制住双手。阿聂复问道:“这钱袋的主人呢?!”
只见男子的眼中流露出惊恐,颤颤巍巍道:“我我我不知,没在我这。”
阿聂将那金叶子掷到刚刚那妇人的手中,喊了声“赔你的钱”,单手提起那男子自楼上破窗而出,一个翻身跨上休休,扬长而去。
阿聂将那男子带到无人之处细细审问,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男子便是昨晚书儿遇到的掌船的。他本是水寇,因近来封河,一旬没有作案,老大打算趁着开禁干一票。昨夜他与那船夫是负责盯梢,眼见着那些个富贵的船舫都下水了,两人想着这次自己是吃不着热乎的肥肉了,都有些郁闷。
到掌灯时分,便来了个小姑娘,一出手就是一个金叶子,又是胆大包天的一人独游。两个人当即决定自己干一票。于是就有了引书儿上船乃至后面的事情。
到水急处两人用渔网困住书儿时,因为船夫先头拿了金叶子,那掌船的扑上去摁住书儿,第一个念头也是先抢些财宝在手里。于是当下就扯下书儿腰封上挂着的袋子。
再后来接连生变,来不及多想。直到跳下河的船夫仿佛一瞬间没了动静,河水中泛出血来,那掌船的才就着火光看见自己手中拽了一个绣袋,打开看里面果然是一把金叶子。
掌船的知道小姑娘不是普通人,看起来不好对付,况且不知道跳下河的船夫是生是死,多半是不好的。又见水寇的老巢不知就要被哪拨人端了,心想自己有了这把金叶子,去哪潇洒快活不好。当即也不管同伴了,撑船就走,凭着自己老道的行船本领,倒是逃了上岸。
他不敢回云溪,便去了临近的一个市镇,先去赌了一把,晚上便宿在了妓院。黄粱美梦才做了一天,就被阿聂这尊煞神打散了。
审完那人,阿聂一掌将其打晕捆上,又催促休休立刻赶回云溪州府。
“水寇,一定还在云溪。书儿应是逃脱了,但如果安全上岸,应该会召唤休休。不然的话也许被当成水寇抓了,也许被当成船客救了。总之必须先回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