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九点多十点未至晚会完美落幕。
少部分学生留下帮手清场。众多学生纷纷离开，或回教室，或回宿舍，或闲逛校园。
一中有个传统代代相承，经久不衰——晚修后聚在一起逛操场。
今晚是脱离军训魔爪、正式开始高中生活的大日子，高一新生的人头占满操场，三五成群，小声嬉笑，大声打闹。追逐的人推挤前面的人群，惹得闲逛的人怨声满道。
友谊的小帆历经九死一生的军训周徐徐启航，同学们基本寻到高中阶段第一个共同奋战砥砺前行的盟友，他们来自全省各市各县，以前早认识的只是少数幸运儿，大都是新盟友。此时此刻，遥望流动的夜空星斗，他们有问不完的问题，讲不完的故事，关于鲜花着锦的过去，关于指日可俟的未来，关于功成名就的梦想。
陈影迦在塑胶跑道上转悠，韩徉在左，许书在右，赵学、林劲一跟在后面。
人生第一轮筛选后，小分队全员齐聚一中校园，实在可喜可贺。
五人关系网错综复杂，小学开始就在一个学校读书，熬过初中，再到高中，中间历经多次分班，分分合合，但友谊未曾断过。
如果细说，他们的缘分起源于韩徉和陈影迦的相识。
许书是韩徉的表妹，他姑姑的女儿。
赵学是陈影迦表弟，她舅舅的儿子。
林劲一是附带的，赵学一年级的同班同学。
再追根寻源，韩徉和陈影迦的相识，源自他们父母相识。
两家父亲因工作结识，一见如故，推心置腹。后来韩父工作调动，去了帝都八年，回来的时候，带着六岁的韩徉。陈父热切推举，韩父终选居同一别墅区，两家相距五分钟路程。
韩家新居入伙，邀了陈父一家上门聚餐。
陈影迦拉着爸爸的衣角，进门时，怯怯羞羞跟在身后。
韩父韩母一眼就对这个粉嫩可爱的小姑娘喜欢得不行，抱着又亲又捏，好不容易放下让她自己去玩。
她自个儿到花园玩，闹了会，偷偷躲入角落，瞄了瞄四周，放下米奇小背包，翻牛奶喝。出门前，母亲特意强调，昨天她喝了两瓶，今天不许喝。
揭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翻个底朝天，她只看见她的哆啦A梦和小芭比。一急，哭了，娃娃掉了一地。傻傻的她以为以为牛奶不见了，却不知出门前趁她不注意母亲翻出了她的牛奶放回冰箱。
六岁的韩徉靠在房间的窗台，目睹了花园里惊喜一幕。他掉头就冲下楼，跑到女孩面前。小女孩眼睛红红，肉呼呼的小手抹着眼泪，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他俯身，视线与她齐平，问：“妹妹，你怎么哭了？”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哭道：“哥..哥...我..的牛奶不见了，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小男孩伸手抱住她，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家有牛奶，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陈影迦喊了他好多年哥哥，至到初中，她才喊他的名字。其实两人不过差三个月，韩徉12月31日出生，陈影迦3月31日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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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书边走边抬手，凌空越过陈影迦拍在韩徉肩头，一脸兴奋的说：“韩徉，你刚刚真帅到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班女生几乎冲上去给你送拥抱。”
身后的赵学急着补充，“对对对，我班的也是。你也帅到我了。”
林劲一后退，拉开他和赵学的距离，嫌弃地说，“你滚。没眼光的东西。哪里好看？人长得丑，歌唱得烂。台下一群眼瞎。我女神也是瞎。”说完，鼻子朝韩徉一掀，重重哼一声。
一股酸溜劲迷漫空气，众人被逗得不行。为了照顾他脆弱敏感的小心脏，不好哈哈大笑，只好死力抿唇憋得双肩颤动。
被踩得一文不值，韩徉也不恼，回头微微提唇一笑，恳切地说：“行，下次文艺汇演你上，让你女神看到你的长处。”
陈影迦瞅了瞅身边眉开眼笑的韩徉，又回头瞅了瞅火冒三丈的林劲一，撇嘴笑道：“我觉得他的歌唱得不错呀，你女神挺有眼光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劲一霎时暴跳如雷，表示和他们这群眼光拙劣的人无法交流。
有两个女生勾着胳膊从他们前面走来，两人咬耳朵说着什么，擦肩而过时，内侧的女生往里一挨，身体撞上了韩徉垂下的手臂，幸好韩徉反应及时往陈影迦那边靠过去，要不女生直接栽他身上了。
走开几步，许书一溜烟蹿到韩徉左边，她和陈影迦一左一右护在两边。
韩徉问：“你干嘛。”
许书眼睛眯缝，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审视周围情况，语气却若无其事，“我怕再不护着你，你今晚回不去宿舍，会被女生撞死在操场。”
韩徉坦然一笑，点了点头。
陈影迦捂着嘴低低的笑，“这么体贴的表妹我也想要一个。”
许书立马转过头看着陈影迦，笑容加深，“恐怕有点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
“许书你少说两句，吵到我了。”韩徉直截了当打断她，剩下的几个字硬生生吞回肚子里，有待胃酸溶解掉。
陈影迦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问，“什么办法？”
许书突然转身重重一拍赵学的脑袋，乐悠悠地说：“叫你舅舅把这货塞会她妈妈肚子里，再生一个。”
赵书蓦地受了一掌，痛得几乎飙泪，冲她咆哮道：“去你妈的许书，给老子滚，我家表姐她不稀罕。”
陈影迦说：“你表姐表示，她稀罕。”
她说的是真心话，小分队里的每一人她都喜欢，特别是这个古灵精怪、精力充沛的女孩。除了他们，她没有可以谈上话的朋友，在队里，她也是沉默的存在。小时候她也曾活泼过，可母亲总严肃地批评她太过聒噪，没点女孩儿样，慢慢地，她人安静了，话不爱说了。现在的她对谁都淡淡的，除了他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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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后，高中生活正式开始。
高一伊始，学习任务不算繁重，学生有时间参加各种各样社团活动。
陈影迦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韩徉跟着没参加。
反观其他三人，每人加入四、五个社团，忙得头晕眼花。听说上厕所都没时间，只能早上洗刷的时候同时进行。
早上七点十分开始早读。
陈影迦一般提前十分钟到教室。
韩徉准踩着点到，手上还提着早餐，面包，牛奶，蛋糕，每天不重样。
一天，韩徉顺手买多了一瓶牛奶。
陈影迦接过时，眉头不可抑制地皱成川字。她早不是那个爱喝牛奶的小女孩好多年了，不知何时开始，牛奶有一股骚味，她一喝就反胃。
韩徉坚持让她把牛奶喝了。
为难之际，赵学大摇大摆走到她面前，借数学周测卷，走的时候，顺走了她的牛奶。
韩徉瞪着他得意的背影，想揍他一顿。
隔三差五，韩徉还会给陈影迦买牛奶，每次都下了不同人的肚子里，其中数赵学和许书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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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过去，同学们基本适应高中生活。
过完这周就放十一小长假，同学的情绪明显浮躁起来。
周五早晨。
韩徉破天荒提前到教室，今早不知怎地六点就醒了，辗转半个钟，索性起床。路过饭堂，买了几块蛋糕，两瓶牛奶。
七点零六分。
陈影迦没到。
他东张西望，寻觅她的身影。
七点零九分。
陈影迦行色匆匆出现，坐下时气喘吁吁，前额蹦出几根凌乱的发丝。她急忙翻出英语书，掀到科代表要带读的页数，等待空隙，抬手把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又拍了拍脸蛋。
韩徉在旁边举着英语书，嘴巴一张一合似念经，从头到尾端详着她的匆促神色。
女科代表在讲台带读，男的在课室来回巡视，观察同学们的情况。
快下早读，带读的科代表忍无可忍，尖着喉咙冲台下喊：“班长！你干啥老看着同桌，英语书长她脸上啊，还要不要早读！”
琅琅书声顿了一下，转瞬变得参差不齐，班里众人哄然大笑，连巡视的科代表也撑不住噗嗤笑出声。
陈影迦把眼一瞅，给了同桌一记警告。
韩徉心虚地笑了。
一串铃声忽然从教室前方的黑匣子传出，班里的同学随即丢掉手中的课本动身离开座位，各干各事去了，尴尬无声化解，陈影迦有惊无险的嘘一口气。
韩徉四顾环视，确认同学的目光离开了他们，才凑近陈影迦低声问：“你今早起晚了？还没吃早餐？”
陈影迦：“嗯。”
他长臂一捞把自己桌上牛奶推送到她面前，“喝了。”
陈影迦头疼，眉头轻皱地朝他眨眼，无声的告诉他，她不想喝。
韩徉正色道：“早上有五节课，估计上完第三节你会饿晕。”他顿了顿，“哎，不过没关系啦，我勉为其难送你去校医室。”说完，拿过牛奶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
陈影迦闭上眼，认命的吸了一口牛奶。她做好冲去厕所的准备，谁知料想中的奶骚味没有充斥喉咙，淡淡的甜香取而代之。又吸了一口，才缓缓睁开眼，她转头看向韩徉。
韩徉挑着眉毛一脸得意的凝着她，仿佛在说“我没说错吧，这牛奶好喝。”
陈影迦讪笑着撇开脸，继续捧着喝她的牛奶，一咕噜喝完，用手背处理掉嘴角的痕迹，“韩徉，你的牛奶哪里买的？”
韩徉：“饭堂第二个窗口。”
陈影迦：“挺好喝的，比我在外面买的好喝。”
韩徉：“喜欢？”
陈影迦：“嗯。”
韩徉：“以后天天给你带。”
“好呀。”陈影迦笑答道。
韩徉脑中忽生一念，随即忍不住揶揄她，“迦迦。”
他很少喊她小名，她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韩徉停了半会，轻佻一笑，道：“喝了我的奶，就是我的人了。”
陈影迦刹那涨红了脸，拉下眼角瞪了他一眼，撇开头不理他。
上午的时间过得快，第五节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成群结队去饭堂打饭，多数人有序地跟着人潮前行，伶仃几人左穿右插超越人群赶在大部队到达前打好饭。
大课间，赵学，许书，林劲一接二连三的来说中午不吃饭，小分队吃饭的队伍只剩两人。
班上同学走得七七八八，韩徉问：“陈影迦，吃饭吗？”
陈影迦：“吃呀。”
韩徉：“那我们现在去饭堂，他们有事忙叫我们不用等。”
陈影迦啊了一声，问：“只有我们吗？”
“是。”韩徉站了起来，以眼神示意她快走。
他们到的时候，饭堂明显比平时少人，估计下午放假大家都缩回宿舍收拾东西去了。但还是要排队，他们挑了最里的队排，陈影迦站在前，韩徉站在后。
一个中年阿姨在分菜，动作不急不躁，以致队伍只能在学生的盼头中徐徐前进。
陈影迦盼来盼去盼不到头，转过身抱怨道：“阿姨动作好慢。”
韩徉冲她灿烂一笑，“不急，你好饿？”说完，他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这不废话吗。早上她只喝了一瓶牛奶。
陈影迦尴尬笑了两声，“有点。”
“下午我爸来搭我，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韩徉笑着转移话题。
“不用了，我爸妈过来搭我，今晚好像说请我爸爸的朋友吃饭，我也要去。”
韩徉轻声哦。
陈影迦凝视着他，带着笑问：“听说林劲一和她女神有进一步发展，是不是真的？”
韩徉撇开头失笑，又对上她眼睛，“算是，座位近了。”
陈影迦扬了扬眉毛，咦了一声。
韩徉继续补充，“之前一个在第一组一个在第四组，现在，一个在第一组一个在第三组。”
陈影迦被他逗乐，捂着嘴咯咯咯的笑。
韩徉伸手轻拉了下她脑勺飞扬的小马尾，“陈影迦你真坏，竟然笑人家。”
陈影迦不服气欲抬手报复，没够到他头顶手就被握住腕骨压在了腰侧。
他忽地勾唇，眼疾手快的把她另一只手也压在腰侧。
她的偷袭计划没开始就宣告失败。
韩徉钳制住她的双手，笑了笑，不留情地指出她的阴谋，“啧啧，想偷袭我。”
她处处受制于敌方，动弹不得，哼了一声，撇开了头。
韩徉说了一堆，她都不理，不睬。
他比她高一头，最终韩徉服软，松开她的手，稍稍低下一厘主动请罪，“陈影迦，别气了，我给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