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平淡无奇的一周转瞬已逝,又迎来死亡星期一。
虽然一班都是学霸,个个勤奋好学考场上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但归根到底是血肉之躯,会累,□□劳累,心脑疲乏,特别是周一、周五两天,排课的人简直丧心病狂,故一班流传着一句由学习委员无意创作的顺口溜。
死亡星期一,夺命星期五。
一大早,刚下早读,同学大都情绪低迷,伏在桌板争分夺秒补眠。
带早读的语文科代表周艺涵刚放回语文课本又折返讲台,手中一沓练习卷拍的讲台嘭嘭响,惹得台下的人怨声载道,不得不暂离脱离虚幻的梦境,抬头张望作法的人,可眯成线的眼睛基本看不清一米外的景观。
“有谁没交周末的古诗词鉴赏练习卷?赶紧交!我要交办公室去了。”她豁开喉咙喊。
一分钟过去,没人答应,刘艺涵纵览全场一圈,挺着脖子高傲地走了。
她体型微胖,腿臀尤其丰厚,走出教室门口的姿势像只大白鹅。如果校服全白更像。
陈影迦仰头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抿着小嘴呵呵笑,逐渐枕在桌面的两条手臂开始抖动,她下意识收紧握笔的手,想把笑憋回去。
恍惚入梦的韩徉突然被抖得一瞬惊醒,他顺着晃不停的桌面寻到震源——他的傻乐同桌,紧握黑笔,望住一张类似试卷的物体痴痴的笑。
他懒洋洋地倾身凑近。不得了,做数学卷能笑出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还是最后一道大题,真是人才。
熟悉的气息侵染她的领地,侧头,不意外,两人视线凌空交遇。韩徉下巴杵在交叠的手臂上,神色慵懒迷离,像在海滩度假正享受灿烂日光的浸浴。
他们距离极近,他的臂和她的紧密贴合,他撩了撩沉重的眼皮子,抬眸瞅她,两人难得调转了视觉,她高他低,陈影迦难得体验一番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愣怔间,陈影迦忘了反应,直到韩徉离开她的桌板闲散的靠着椅背,一条长臂搭在她椅子上,一手花式转笔,笑着问:“有什么开心事跟我分享分享?”
她急急咳了声,脸上的笑意才彻底散去,正色看他。
韩徉手指一顿,旋转的笔平稳地掐在他的指缝,转瞬,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自己长得好看,人家长得不如你,你就笑话人家啦。”
陈影迦本能的推却,皱眉道,“我哪里好看了。”
韩徉轻笑,“哪哪都好看。”
陈影迦直着眼讪讪把头埋进试卷,韩徉成功捕捉到那一瞬的笑意。
韩徉本想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一道娇翠欲滴的声音轻飘飘而来喊住了他,陈影迦也听见了,禁不住转身打量来人。
“班长,这题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一张数学卷飘飘然落到他桌面,紧接其后是一阵阴凉的妖风和一股刺鼻的骚味。来人是周可儿,从第四组第一桌跋山涉水跨过重重障碍而来。简而言之,就是舍近求远而来。
陈影迦撑不住浑身一颤,从头到脚涨满鸡皮儿。她平时在班里话不多,但身为副班她与同学相处得不错,从没特别偏袒谁讨厌谁,但对这个女生她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烟和传说,有人烟的地方肯定免不了一番对比。好与坏,优与劣,高于低,不有结论不罢休。
开学初,哪个班有学霸哪个班有帅哥美女已被摸清,且一传十十传百,以致最后只要你处在高一的江湖里或多或少都对那群出众的同龄人略有耳闻。
级草韩徉呼声最高,在女生里的认可度也最高。
级花至今未有确切定论,英语演讲大赛里陈影迦和十二班的周依语一前一后登台,完美诠释“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两人各有所长,陈影迦轮廓明艳柔婉里带着野性美,周依语外貌不相上下但胜在曲线玲珑,相比发育...相对迟缓的陈影迦,确实更有看头。
级里有三个女孩名头最盛,除了两个级花,就数现在眼前这位主儿——周可儿。
为什么呢?因为胸大。
有多大呢?一米六不到九十斤的小身板却拥有傲人D杯。
平时途经她身边的男生总会有意无意偷瞄她颤巍巍的胸部,特别每日大课间跑操,她置身一班队伍中间,最内排的跑道,胸部随着轻盈的步伐有节奏的上下弹跳。隔了一个足球场,还是能感受来自各班炽热的目光。
偏偏周可儿脸上从来没羞怯和不适。偏偏每每和你说话时温声细语却不卑不亢。偏偏老爱跑来请教韩徉题目。偏偏身体靠得贼近。偏偏伸手不能打笑面人。
韩徉微笑着答应,目光扫过她所指的题目,原来是他昨晚做过的,大概猜到她卡哪个知识点。他掀起周可儿的卷子,低头寻直尺,影儿都没,直接用长臂顺走陈影迦笔袋里的尺子,在周可儿的卷上作了条辅助线。
“你是想证明三角形ABC和三角形ABD相似吗?”韩徉问。
“是,但缺一个条件。”周可儿边说边弯腰,身子无形压向韩徉。
陈影迦瞥了一眼旁边的俩人,呼吸不知怎地就乱了。
这是请教吗?这特么真的是请教题目吗!摆明是□□呀!
周可儿弯着腰趴在韩徉的桌面上,衣领低垂,雪白的胸脯明晃晃露了出来,甚至连内衣都看得一清二楚,粉色条纹半杯,裹勒出一道深深的□□。
视觉冲击力度强劲,陈影迦自己一女生都看得来劲,多一眼怕流鼻血,她默默收回视线,低头写题。
韩徉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才回周可儿,轻咳一声,“周同学你先坐,站着听累。”边说边拉开了他前排的椅子。
等周可儿坐稳了他不紧不慢地开始讲题,“这里需要作条辅助线,构建三角形AEF,先证三角形ABC、ABD和三角形AEF相似。”
周可儿一拍脑袋,撅着嘴说:“班长你真聪明,怎么我没想到。”
韩徉虽在笑,但眼底清淡,“你做得少这类题,没发现规律而已,练多几遍就熟了。”
周可儿又问了几个问题,韩徉一边回答一边有条不紊地从柜筒抽出牛奶,她问:“你要吃早餐吗?”
韩徉答道:“我吃了。”不经意又问了句,纯粹出于礼貌,“你吃了吗?”
突如其来的关怀令周可儿受宠若惊。难道他要给自己送牛奶吗。她的心在满怀的臆想里砰砰直跳。
但现实残酷。
韩徉递给陈影迦,手在空中停了好久,她任性地没接,没睬。刚刚的事还闷心呢。
良久,韩徉收回手,抬头撞上周可儿呆愕的眼神,冲她无奈一笑。边解释题目,边低头拉开牛奶盒的小口,插上吸管,递到陈影迦嘴边。
陈影迦懒懒的含上吸管,小嘴咕噜咕噜地攫着牛奶,目不转睛的盯着题目,完全没自己捧过去的意思。
韩徉就这样举着牛奶瓶,直到她喝完移开了嘴,才把空盒放回自己桌上。
后面几道题目周可儿一点儿没听进去,满脑子电线短路了,闪现着他给陈影迦递牛奶的画面。她道过谢,抓起卷子匆匆回了座位。
韩徉重新懒散的趴桌板上,后背抵着椅子的靠背,头撇向陈影迦的方向,笑着喊了好几声,她才放下笔转身看他。
晨光熹微,朝霞不远万里而来,从比肩走廊而立的窗户照进,金灿灿的光照的半个教室亮堂。正面迎光,光线刺眼,他眯着眼看她。平日他就似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走到哪都引人注目,阳光照耀下的他仿佛更加闪亮。优秀的人,太阳也湮没不了他的光芒。
陈影迦渐渐回神,眼神低垂,无声地看着他。
他也没开口,只笑容可掬的迎上她的眼神。
好看的人笑起来真要命,简直无色无味的致命毒品,蚀骨,噬血,噬心,却让人欲罢不能,让人戒不掉,让人心甘情愿陷溺。
陈影迦一不留神嘴快过脑,把心里话说出了口,语气带着浓浓的酸味,“笑什么鬼,以为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我实话告诉你,丑死了。”
她很少说话带刺,韩徉也不恼,笑眯眯地问,“丑你还一直盯着我看?”
陈影迦倏地转头,脸泛红晕,半天憋出一句,“才没有。”
韩徉瞟一眼她手下的题目,那道写了十分钟还空白的题目,“怎么,你不会这题?要我教你?”
陈影迦言不由衷地说:“哪敢碍着你给别人讲题。怎么就讲完了?慢慢讲嘛。干嘛叫人家坐下,站着挨一起讲方便。”说罢,斜了他一眼。
韩徉笑着开口,“站着坐着不一样么,或是说,你希望她...弯着腰...听?”
下一秒,陈影迦的脸蛋唰的红透,像个娇艳欲滴的苹果,不等她说话,他坏笑着说:“陈影迦,你真看到什么了?”
脸蛋出卖了她,嘴巴却忒硬,“我没有,是你自己嫌看不够吧!”
韩徉哼笑了一声,曲指狠狠敲了她脑袋,“整天想些不正经的,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做多两道数学题。”话音刚落他两腿一蹬站起来,凳子啪地撞到后排的桌子,桌上的人惊醒,以为老师来了,定睛一看,原来前面的又撒狗粮了,无奈摇头,继续睡。
他的手贴着她的脑侧的青丝擦过她的耳朵落在桌面,陈影迦埋在他臂弯里。
韩徉语气强硬,“不是喜欢站着讲题?我现在就站着给你讲!”
陈影迦抬头惊愕的望着他,眼底流淌着无措。
韩徉忽然沉下头,似笑非笑的在她耳边说,“我喜欢小巧玲珑的,像你这样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周围一圈的人都听不到,一字一句满满当当全落入她耳朵。
陈影迦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同样不争气的还有脖子和耳朵。
上课铃打响,她借故把他摁回座位。
逃离他的气息,紊乱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