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日子一如既往平淡而充实，上课、考试无限循环。每天课表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小测小考见缝插针。十月最后一周，迎来期中考，入学后第一次较量，每一位学生都全力以赴。
陈影迦犹为紧张，考前一周不遗余力投入到复习当中去，跟大部分同学一样，周六日没回家，留守图书馆专心学习，尽最后的努力争取考个理想的成绩。
除去吃饭，一整天都在图书馆温书。如果韩徉不生拉硬拽，她一天不出图书馆。
考前一周课堂氛围沉重，各科老师不断强调要点重点必考点，敦促同学抓紧复习，有的同学顶着高烧浴血奋战。
一中例行高二开始文理分科，高一整年，九个学科按正课的规格开展教学，开学以来各科发的卷子加起来能堆叠成小山坡。
陈影迦紧抓最后时机整理错题，卷面圈圈画画写满红色的笔记，字体秀气整齐，一目了然，全然不觉凌乱和繁杂。试卷大多课堂上点评过，再次翻查，思路通顺流畅，个别超纲题目她需要停下理一理知识点，实在搞不懂就向韩徉请教，韩徉也耐心讲解。
周末留宿属于自愿行为，宿舍解除门禁，任意时间回去都不会被抓。
陈影迦完成一天任务抻着懒腰，瞄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才收好手头的书籍回宿舍。
韩徉同样留校，但是他的复习随性，随意，随心。心情好的时候写两道题，心情不好的时候低头刷刷手机。兴致来了背几页书，兴致走了抬头观赏窗外的如约而至的宜人秋景。
考试安排在星期三.四.五，考前两天，老师停了新课，讲解旧题和学生自己安排复习为主。
九大科，足足考了三天。
最后一科政治，当写完最后一道材料题，陈影迦舒了口气。
神经高度紧绷，多日下来打了鸡血似的，此刻骤然松弛，全身肌肉跟着泄气，酸软无力，撑不住差点滑到地上。
监考老师提着试卷踩出教室，顿时全班沸腾。
有个男生上蹿下跳，绕着班里狭窄的过道奔了两圈，边走边高声狼嚎，惹得班内同学欢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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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尾声，A市开始大幅度转天。
毫无预兆，说变就变。
周末迎来今秋第一场雨，西风挟着冷意而至，摇落了树梢的黄叶，徒剩光秃秃的枝丫，城市一派萧颓。
气温直线跳水，人们纷纷翻出藏衣柜里的毛衣抵御秋寒，怕冷的人恐怕穿上了厚重的外套。
天下着鹅毛细雨，整日不歇息，风阵阵的吹，雨片片的飘，像一团烟雾弥漫全城。
雨丝四面八方袭来，撑伞的人霎时没了主意。
陈父陈母出差西安，陈影迦蹭韩家的车回校，晚饭也是在韩徉家吃的。
路上韩母笑意盈盈地和她聊天，“迦迦，高中住校还习惯吗？”
陈影迦在后排正襟危坐，“习惯的，比以前多了时间学习，挺好的。”
韩母望着车窗外的云雨，感叹道，“韩徉要有你一半听话，我就拜菩萨去了。”
“妈，我哪不听话了？”韩徉不认同地反问。
韩母不屑地喷气，“你哪儿听话。”
韩徉：“从小到大听教听话。”
韩母：“不知道你听谁的，反正不是听我的。”顿了顿，她转身对陈影迦笑着说，“迦迦，阿姨拜托你监督他好好学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你得告诉我哈。”
陈影迦啊一声，“我要怎么监督他？”
韩母：“他上课开小差什么的，你事后告诉我，我把他一个月零花扣掉。还有他在学校里惹是生非，我把他半年的零花给扣了。”
韩徉：“... ...”狠心的娘。
陈影迦望着韩母认真问道，“那他早恋要告诉您吗？”
韩母一怔，噎了半晌，“要。早恋扣一年。”
韩徉立时敲她脑袋，“陈影迦你是不是傻，我没钱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想不想出来玩。”
陈影迦眨巴眼睛，“我有钱，可以请你去玩。”
韩徉哼地撇头，“那卖友求荣于你何益？”
陈影迦被问得无话可说。
韩母神色不可诠释。就不知道悠着点调戏？于是手臂后摆拍他，厉色道，“不许恐吓我线人。”
母子俩拌起嘴皮子，气氛活跃又和谐温馨。
星期天返校，因为天气糟糕，多数家长选择开车送孩子上学，校门外的半条马路被停靠的车辆占据，人车争道，堵得水泄不通。
车子停稳，陈影迦率先下车，韩徉下车前在母亲耳边轻声道，妈，您不厚道，我才多大，您就急着把我推给别人。
韩母哂笑，儿子啊，你再说一句我把你未来三年的零钱都扣掉。
韩徉哼笑，理由呢。
韩母，我愿意。
星期日是班主任的晚修。
钟远云进来给了科代表一张纸片，交代她把期中考选择题答案抄到黑板上让大家对答案，然后又出去了。她从前门离开，粉蓝的身影晃过整个教室，最后消失在楼梯口。
刘艺涵站起身，矗在桌前拿着纸条看后面大题的答案，眼睛蓦地瞪大，后猛然蹙眉，表情大起大落，全不顾旁人内心焦躁难耐，其他同学的心脏随着她的微表情提到嗓子眼。
她慢悠悠走上讲台，一路眼睛没离开攥手里的纸条。抓起粉笔，手悬空良久下笔，写完“1.”，不知何故又一阵停顿。
台下同学发出不满的牢骚声，她才继续往下写。写完，对班里的同学说：“我觉得前三题的答案有问题，你们先看看。”
陈影迦照着黑板逐题打勾。
咦。五.六.七题答案对不上？
她笔尖顿了一瞬，急切回看前面的题目。
原来漏勾一题，吊起的心脏平稳落地。
韩徉握笔的手大幅度向上提，大大的勾横跨卷面半壁，嘴角勾起圆润的弧度，眉眼藏不住的春风得意，急不可耐地向旁人分享喜悦。
他背脊靠到椅背，翘起一条腿，试卷拿起又放下，看了正面掀背面，翻得唰唰响。
陈影迦对完答案，给了试卷一个大大的甜笑。
今次出卷老师有意折挫他们的锐气，语文卷难度大，但实验班的同学，岂是难度大能阻挡？
韩徉探过身，压住了陈影迦小半边桌板，翻了翻她平放的试卷，没见着交叉的影儿，心里基本明了情况，随口问道，“对了多少？”
陈影迦微微一笑，竖起食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图案。
韩徉默然在心里重复她的手势，表情一下不自然。
XO？
她想表达什么？XXOO？
韩徉干笑两声，飞快摸过眉心，小小声问道，“你想？”
陈影迦一脸问号，“想什么？”
韩徉扫了周围一眼，眼神尴尬，磨蹭半天，吐出几个字儿，“你刚说那事。”
陈影迦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想。”顿了顿她感叹道，“0个X，谁不想，学生都想。”
韩徉：“... ...”
陈影迦心情极好地问，“你肯定也全对吧。”
旁人傲娇地轻点下巴，顺道给自己加戏，“今次的题目简单。”
陈影迦笑笑，“我觉得有点难度，文言文最后一道选择题我蒙的。”
于自己而言需要思考的题目，与他而言一眼就有了答案，而且百分百正确。她羡慕不已他敏锐的大脑。
收获陈影迦钦慕的目光，韩徉心满意足地继续写题，不忘给她鼓励，“没事，多练练手感觉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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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陈影迦照常在打铃前起床，掀开棉被一角，寒气灌入，赶紧盖上缺口。
挣扎几秒，她起来了，动作利落地套上毛衣，企图抢在空气侵入肌表前把它们隔绝被外，可慢了一拍，她冷得浑身颤栗。
十五分钟后她离开宿舍，剩下的两人不急不躁的起床，那俩每日把她当人肉闹钟，她出门，就是她们起床的点。
宿舍还有一个学霸，每日五点起床去综合楼楼顶读英语，雷打不动，风雨无改。
陈影迦表示钦佩，但只限于钦佩，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六点是她最后的倔强。
到饭堂的时候，里面人不少，基本都是高三的学生，排队的同时，打着小抄背书，与他们高一学生闲散的画风截然不同。
陈影迦今天打了酥皮面包，肉松包，蛋挞，叉烧包，黄金糕，外加两瓶牛奶。提着大袋小袋回教室，一路上不时有人向她投来审视的目光，似乎不相信一个身板弱不禁风的女生能吃下这些。
这含括了韩徉那份。
昨晚回宿舍的路上，她跟韩徉说今天帮他打早餐，他可以睡多十分钟。一来为了答谢上两周陪她留校复习，二来，吃人的嘴短，他经常给她买好吃的，不时卖卖乖好继续占便宜。
下早读，陈影迦从抽屉取出包点摆在韩徉面前。
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韩徉眉开眼笑地抓了一把她的头，“真懂事，没白疼你。再接再厉。”
陈影迦翻出纸盒屋包装的鲜牛奶，插.上吸管，一瓶留自己，一瓶递给了韩徉。
韩徉笑容满面地接过，不客气地喝起来。香甜细滑的牛奶滑入喉咙，他痛快地呼了口气。
陈影迦望着他满足的样子，起了报复的坏心思。萌发的小芽快速生长，意念越发强烈。然后，她将之付诸行动。
她安然地靠了过去，笑容可掬地看着他，眼神带着小小的得意，“韩徉。”
韩徉：“嗯？”
陈影迦学着他以前抓弄她的口吻开口，满满得逞的怡悦，“喝了我的奶，就是我的人了。”
韩徉一口牛奶差点儿喷了，幸好抢在她蹦最后一字的时候拼命咽进肚子里。
他兀自笑起来，陈影迦望着他抖动的身体，满脸疑惑，摸不着头脑。她的话哪里出错？
过了半晌，韩徉勉强忍住笑意，轻声在她耳边解释道：“这是牛的奶，不是你的奶。所以就算我是，也是牛的人，不是你的人。”
陈影迦白净的脸刹那转红，侧头避开韩徉的视线，头埋在桌面假装吸牛奶，极力佯装镇定。吸得太急，牛奶冲入气管，呛得厉害，她剧烈咳嗽起来，本就涨红的皮肤彻底熟透。
她半天缓不过来，许久后喉头不时犯痒，犹有两声咳。
韩徉从桌角拿过她的保温瓶，旋开瓶盖递给她，刚打的温水，袅袅白烟腾腾上升，“喝口水顺顺喉咙。”
陈影迦低头，没要接的意思。
韩徉直接递到她面前。
陈影迦极不情愿接过手，喝前忍不住骂道，“流氓。”谁知喉咙又痒巴，说完她咳了起来，一下接一下。
韩徉看她想说不能说的可怜模样，不忍继续逗她，顺着她意说道：“喝口水先，气顺了再骂。”
陈影迦心里着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拧上瓶盖后翻出数学卷，做好上课的准备。
韩徉笑着揉她的头，“不气，中午哥哥给你加鸡腿。”话毕，笑着转身继续享用陈影迦给他买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