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向芸晚上睡得不太好，自穿书以后睡眠质量就一下跃到优+的她，罕见地做了个噩梦。
“妈，昨晚我梦见一个女鬼要上我的身，我不让她上，她就在我耳朵边哭，哭得我毛骨悚然的，一晚上觉都没睡好。”
王秀枝抬眼瞥了下正在灶眼前无精打采烧火的周向芸，想起了昨夜从老四屋里传出来的哭声，心里叹口气。
“所以，我一会吃完早饭能不能睡个回笼觉啊，大队那边就先不去了？”周向芸简单铺垫了一下，便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年底到了，周大仁的工作量加大好几倍，连带着她这个壮丁也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不行，”王秀枝毫不犹豫驳回了，“原本早工的时候你就该去的，还是我说让你多睡会，你爸才同意你吃了早饭过去。”
周向芸：“......”好吧，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这时，冯碧华喂完猪走进灶房，对王秀枝说道：“妈，我们家是不是也该准备杀年猪了？”
“你爸早就安排好了，等老七家的猪杀完，我们家就杀，”王秀枝说完瞟了眼冯碧华的神色，试探着开口，“四媳妇，老四的性格啊有点认死理，心里一旦认定了啥子东西，别人是咋说都没用的，你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扭转过来。”
冯碧华的眼底一片青色，听完王秀枝的话，微微笑了笑，说道：“妈，没事的，我都晓得。”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本来当初就是冯家的错，就让他撒撒气吧。”
“话不能这么说，”王秀枝摇头，“说实话，当初你父母拖三阻四的，在听到我们家老四成了大学生了才把你嫁过来，我心里也是有气的，不瞒你说，当时我真的是不想结这个亲的，为这个跟娃儿他爸还在家吵过。”
听到这，冯碧华露出了非常羞愧的神色，嗫嚅道：“妈，是我不对......”
王秀枝一摆手，打断了冯碧华的话，“但这气不能撒在你身上，况且你已经嫁进门了，我们就要向前看，应该好好过日子，哪能一直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呢？”
冯碧华喉头颤了几下，喊了声，“妈......”
“唉，所以啊，老四暂时转不过这个弯来，你还是要包容他一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想开了。”
冯碧华感动地不断点头。
周向芸在一旁静静听着。她脑补过很多狗血的剧情，只是没想到现实这么平淡，据说四哥四嫂从小就定了亲，想必是四嫂的父母嫌弃周家，所以一直拖着不肯把女儿嫁进来，后来见四哥成了大学生了才松的口。
故事平淡得连吃瓜的感觉都没了。
吃完饭，周向芸就背着昨天刚从箱底翻出来的原主的书包往队部去了。
“芸芸你背书包做啥子？”陈娟在院子里浇菜，见了问道。
周向芸用手抚了一下鼓鼓的书包，里面装着全是吃的，有自家地窖里的水果，也有周向北昨天带回来的糖果。
嗯，王秀枝分了一半给她，剩下的自己收起来，说是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分给其他人吃，还叮嘱她千万要偷摸地吃，不要被大嫂和侄女看见了。
在大嫂好奇的注视下，周向芸莫名有些心虚，“呃......没啥，我觉得这个书包好看，拿出来背一背。”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陈娟听见周向芸的说辞撇了撇嘴，可不好看嘛，军绿色的书包，上面还有一颗红色的五角星，比周晓芸背的烂布头做成的书包好看多了。
明明都已经不上学了，妈也不说把书包给她的晓玉背！
等到跑远了，周向芸才缓下脚步来。
好歹也曾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偷偷摸摸跟小孩抢吃的，心里当然是觉得极度臊皮。
可糖果喂进嘴里，享受着久违的甜食带来的喜悦，顿时就将羞耻感扔到爪哇国去了......
果然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啊。
这样一路走一路安慰着自己的良心。到了队部，见到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除了周大仁以外，还有两个人在忙着。
一个是严书瑜。这她可以理解，毕竟严书瑜是老支书面前的“红人”，让他来帮忙是正常的。
可另一个怎么是......
周向芸进门的时候，就刚好看见严书瑜跟袁亚芳挨着头说什么，中间有一定距离，但袁亚芳那不可忽视的深情眼神，却给这个画面添上了一丝别样的气氛。
虽说上回在山上时，周向芸将袁亚芳diss得一文不值，可平心而论，她颜值的整体水平是不错的，而且很会打扮自己，大众的款式也能穿出一点不同来，最重要的是很注意细节，比如上回周向芸说她发际线高，今天见就多了一个刘海......
所以，此刻跟严书瑜处在这样的画面里，还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意思。
奇怪，按袁亚芳的人设，大队怎么会把“财务工作”这么好的活交给她来做？
严书瑜说完话抬起头来，见到周向芸站在门口盯着这边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忙笑着打招呼：“小周同志来了。”说着很自然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向芸将带来的饭放桌上，喊道：“爸，你先吃饭吧。”因为太忙，周大仁并没回家吃饭，王秀枝就让周向芸带过来了。
“先放着，我一会再吃。”周大仁头都没抬的回道。
周向芸见了这个场面，也不好意思在一旁干站着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才来都是一种罪恶。
“爸，有啥子我可以做的？”
周大仁将早就准备好的账簿给她搬过来，“这些，你今天把它核对完。”
周向芸：“......”算了，罪恶感一点没了。
“那我能搬张桌子去外面院子里做吗？”
周大仁挥挥手。
周向芸见状就去一旁搬桌子。
却被严书瑜抢先了一步，“小周同志，我来帮你吧。”
不用出力，周向芸乐得点头。
周大仁作为家长倒是不好意思道：“严知青啊，你不用管她，我们农村的女娃子皮实，有的是力气。”
严书瑜看了一眼站得娉娉婷婷的周向芸，从内到外散发的气息都是“我很娇气，很柔弱，很需要人的帮助”，哪里像是有力气的样子了？
“没事的周会计，我正好站起来活动活动。”
一旁的袁亚芳心里酸溜溜的。在知青点，严书瑜可还从来没主动帮女同志做点什么呢，不过再一想到严书瑜拒绝她的那些话，就又酸都酸不起来了，铺天盖地的只是悲伤。
“袁知青，你咋了？身体不舒服？”周大仁问。
袁亚芳忙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抛开一切，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去。
严书瑜将桌子放定，周向芸笑着道了声谢。
严书瑜回屋以后便认真工作起来，不过没一会，就开始不断搓自己的胳膊。
周大仁注意到了，问：“严知青冷吗？”
严书瑜揉揉鼻子答道：“是有一点。”
“你应该多穿点的，我们这虽不咋下雪，可冷起来也是能刺到骨头里去的。”
严书瑜苦笑了下，“是，我见这段时间的大太阳很暖和，就穿得少了些。”
“在地里做活肯定是不冷的，在屋里就不一样了，阴冷得很，不然你以为我家那个女娃子为啥要到院子里头去？”周大仁顿了一下，说道：“要不你也搬张桌子到院子里去吧？”
严书瑜思考了下，还是摇摇头，“能克服就克服一下吧，我做的事杂，在屋里沟通方便点。”
于是，周大仁没再说什么。
可是没过多久，严书瑜就开始打喷嚏了。
周大仁再次说道：“要不你还是去院子外面吧？”
这回，严书瑜没再拒绝，叹口气说道：“好吧，那我就来回跑跑吧，估计动一动也更暖和。”
等到严书瑜出去了，周大仁又对袁亚芳说道：“袁知青，你要是冷的话也搬出去做吧。”
袁亚芳像是没听到搬，自顾盯着外面出神。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严书瑜......对这个村姑好像真的很不一样......
周大仁摇摇头，回头还是让老支书换个人来帮他吧，这女娃子活没做多少，一早上尽盯着人家严知青看了，当他是瞎子吗？
城里来的娃就是胆大，不懂得含蓄，看来还要跟老支书提提，可莫做出啥子丑事来了。
想到这，周大仁仿佛心有所感似的往院子里瞟了眼，见严书瑜的桌子离着周向芸的桌子有两三米远，两人也各自趴着脑袋做自己的事，没有一点交流，又不知为何舒了口气。
轻敲了下额头，周大仁失笑地摇摇头，他到底是咋了哦，为啥只要严知青一跟芸芸靠近，他就总是往那方面想呢？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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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严书瑜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很多事情在做出以后，他才觉得后悔。比如那天他换够了布票，却对售货员说没换到，把布让给了王婶，再比如他明明不想跟队上的人家有过多不必要的牵扯，却还要托王婶做衣服。
最后就是现在......
严书瑜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周向芸正低头认真工作，嘴巴的一侧却一鼓一鼓的，显然是在吃着什么，红润润的小嘴巴时不时抿舔一下......
心慌地低下头，严书瑜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叹口气出来。
刚才在屋里那一番做作的演戏，难道就是为了偶尔抬头时对面的风景？
好吧，这回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