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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不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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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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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弱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不再有沾满血的利刃、小孩的哭声、死去的母亲,只有一片白色的很是柔软的云朵。

  他躺在上面,四周无物,漂浮于空中,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时,某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撞击他的肩膀外侧,轻微的痛感让他不得不从舒适区离去。他挣扎地睁开眼,一只棕色松鼠从他身上窜过。

  刚睡醒的纳兰弱生扭了扭僵硬的全身,恍然间他听到骨头脆裂的声音,昨天他记得他请大侠喝酒来着的,然后呢?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回来了?怎么全然不记得了?我的钱袋子呢?

  幸亏天色尚早,尚贤院门口只有两个昨晚站岗到现在已睡死过去的两名弟子,他蹑手蹑脚地进门去,刚没走几步,便听见后面有人含着满腔怒火,大喊一声:“纳兰弱生!”

  顿感不妙的他立马飞奔而走,甩得后面远远的。

  豫言好不容易蹲点蹲到了纳兰弱生那个王八犊子,想要上去追,却被豫章拦了,眼瞅着他越跑越远。

  “行了,别追了,纳兰弱生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当钱被狗叼了吧”

  “哥!”豫言大叫一声,在旁边的石墩子坐下,眼睛干瞪着豫章以宣泄不满。

  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有意说于某人听,“如果让我逮到这个王八犊子,我非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要是有人再敢阻止我的话,我也一样照吃不误!”

  豫章满脸宠溺地看着他,恨不得立马掐着他的脸亲上去,这家伙怎么说起狠话来也那么可爱?而后又清醒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此事急不得!急不得!

  纳兰弱生一口气跑过前面的假山群,越过几十个小湖泊群,来到富丽堂皇堪称宫殿的建筑门前,再稍稍转个弯溜进侧方的一处小门。

  本想稍稍停下休息,却没想到给一早便在门后蹲着的钱老头子抓了个正着。

  纳兰弱生感叹,这群家伙怎么一大早都没事做,就知道蹲点抓人!

  钱老头子半坦胸脯,十分自信的露出他圆鼓鼓大肚子,可能是由于长期待在厨房的缘故,身上总有种因擦不干净脏兮兮的感觉。

  左手把着破布扇右手毫不留情地提起纳兰弱生的耳朵,大叫:“你个小子,不好好在干活,是不是又出去捣乱了?”鼻子下方日常翘起的两撇八字胡也因生气而飞起。

  “疼!疼疼疼!”纳兰弱生心疼地轻轻地抚摸被捏红的耳朵,反驳道:“我不就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至于这样吗?说得好像没了我厨房就开不了灶,那群弟子们就得饿死似的?”

  “去!去去!别尽在这耍嘴皮子!”钱老头子一见到他便觉得烦,连忙把他给打发去了:“快把这些早饭送到膳阁去!”

  纳兰弱生见状,立马撸起袖子,挑起担子走人,不给钱老头子再骂人的机会。

  膳阁是专供弟子们解决一日三餐的地方,由于厨房里大多都是农闲时前来帮忙妇人或是像钱老子这样老人,担饭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他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纳兰弱生将装有饭和装有菜的桶放在台子上,手拿大勺,等待那些前来吃早膳的弟子。

  第一个蹦跶着双腿跑来的是莲蓉儿,兴冲冲地跑过来,在看到桶里的菜的那一刻双眼瞬间失去了色彩,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表情呆滞:

  “馒头?咸菜?怎么天天都是这些东西啊?”

  纳兰弱生见状,不耐烦地敲了几下碗勺,“爱吃不吃?娇气!”

  莲蓉儿抬头看了眼纳兰弱生,眼里的光瞬间有了朝气,她稍稍向前倾,含笑道:“只要是弱生哥哥给我的,就算是粗茶淡饭,于我也是山珍海味”

  说罢,微微低头,咧嘴傻笑,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在那自说自话。

  还没等她发现纳兰弱生像看智障人士般看她,背后来的两个家伙转移了注意力。她转过身,神色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来干嘛?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茬的?”

  来的是尚贤院最是嚣张跋扈的两人,业衡跟王铭,因瞧不起纳兰弱生的身份,总时不时地来找他的麻烦。纳兰弱生懒得与他们计较,平常也是能躲则躲。

  业衡见莲蓉儿将纳兰弱生护在身后,表情尽是嘲讽:“死杂役的,现在学会躲在女人背后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孬种一个!”

  “你说什么呢?纳兰哥哥才不是孬种!”莲蓉儿急冲冲地反驳道,脸涨红得厉害,偏过头去看纳兰弱生的反应,谁知他就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张罗着饭菜。

  “我就说他是个孬种吧,就会躲在女人背后闷不吭声”业衡大笑,接着眼睛开始向莲蓉儿上下打量,舔着嘴唇,眼神在胸部处流连忘返。

  “莲蓉儿,不如你与一块,我保证让你快活到不能自己”说罢,他伸出手意图抚摸莲蓉儿的脸,却被另一只手截住。

  纳兰弱生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抓住业衡的手掌向后拗,业衡的力量不及他一半,手掌被拗到后头,发出一阵杀猪般地尖叫声。

  看不下去的王铭连忙上前制止:“纳兰弱生,业衡可是尚贤院的弟子!”纳兰弱生只看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吓得他又缩回手,退到业衡身后。

  他身体向前倾,靠近业衡的耳朵低吟道:“我之所以对你置若罔闻,不是因为我怕你,也不是因为我是孬种,只是单纯不想理你罢了,我还没闲到在意一个于连垃圾都不如的家伙说的话。可如果你要是敢动我的朋友,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开我!你这个死杂役的下等人,竟敢拿你的脏手碰我?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估计你娘也是个下贱胚子”

  那一刻,纳兰弱生的瞳孔突然放大,嘴角在不可抑制地抽搐着。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纳兰弱生突然像只发怒的狮子,丧失理智般,纠住业衡的衣领大吼,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盯着对方,仿佛恨不得将人一点一点地撕扯掉。

  偏偏这时候业衡还不知死活,还为自己成功惹毛纳兰弱生的事而沾沾自喜,挑衅似地对他比了个中指。“耳聋吗?贱种!”

  想起母亲在他面前死去的情景,克制不住内心怒火的纳兰弱生将业衡推倒在地,在他还没来得及起来时,弯下身,揪着他的衣领提上来,然后一记重拳又将其倒在地,如此反复,拳头一拳比一拳重,直到打出血来。

  被纳兰弱生的失控行为吓懵的莲蓉儿这才尖叫着叫出声来。

  可纳兰弱生却像是在做一件十分专心的事情,除了不断重复刚才的动作之外,表情绷紧僵硬得让人可怕。直到莲蓉儿的叫声引来其他人,才阻止这场可怕的暴行。

  “你冷静点!”来的大多数人大多都不敢接近纳兰弱生,只好由豫章和豫言两人牵制住纳兰弱生的双手,其他人则去查看业衡的伤势。

  伤势大部分集中在头部,一拳拳下来,人头也被肿成猪头,牙齿被撞坏几颗,嘴里满口是血,看起来十分惨烈,不忍直视。

  豫章表示十分同情地看了眼业衡,又转头对还在恶狠狠盯着业衡看的纳兰弱生责怪道:“这下你可闯了大祸,要是被师父知道,绝对会严罚你的”

  豫言也马上应和:“这业衡虽然确实找打,但你也没必要把他打成这个鬼样啊,要不然你这几天还是去外面避避风头?”

  结果豫言这么一说,立即招来其他人的异议。

  “豫章豫言,你们要搞清楚,业衡才是你的同僚,这纳兰弱生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你们现在是对同僚被打伤的事情不管不顾,反而包庇个打杂的?”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连用指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业衡先找茬的,纳兰弱生最多算自卫,有什么错?”这纳兰弱生虽然平常总是欺负他,但到关键时刻,豫言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他。

  “那我们倒要替业衡问问纳兰弱生,业衡究竟做了什么事,值得你把他打成这样?”

  纳兰弱生闻声,从刚才几乎失去理智的状况中醒来,挣脱开两人的手,眼神冰冷,失去光泽的瞳孔如同无边的地狱,将他人的恐惧吸入底内。

  他稍微打量了周围的人,在场十多人面对着他,出来豫章豫言两人之外其他人眼里只有讶异合恐惧。

  “我自会到师父那里请罪”他黯然,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豫言怕纳兰弱生心情不佳,想跟过去却被豫章给拦了下来,见状,他狠狠地踩了豫章一脚后趁他不注意走了。他自然知道他哥哥在担心什么,只要他跟着去就等于跟全体师兄弟翻脸,在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比起兄弟情义,豫章更注重大局,可惜他豫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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