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010
穿过长廊，还没走到门口，一阵阵女生的尖叫击破长空，口号喊得飞起。
“景光景光！经年之光！六合八荒，只为你刚！”
“景光景光！经年之光！六合八荒，只为你刚！”
……
呼声一致，音调高亢，听起来热情又鸡血。
沈音却咬牙，加快脚步
林却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走到和门口有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看着沈音的背影和此起彼伏的人群，他准备就在这里观望，看热闹但不凑热闹。
他目送沈音出门，随即听到女生撕破喉咙的尖叫声。
刚刚还在喊口号的人群立刻躁动起来。
林却远远看着，饶有兴味，心想原来沈音人气还挺旺。
但随即，他就掐灭了自己的猜想——
人气挺旺的不是沈音，而是朝沈音走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和鼻子，几乎没有瑕疵。
他的出现仿佛拨动了某个开关。
人声鼎沸，随身安保拼尽老命凶神恶煞，才能勉强维持秩序。
那个人仿佛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走上来，给了沈音一个大大的拥抱。
脸被沈音挡去了大半，林却只能看见他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即使只有这蜻蜓点水般的惊鸿一瞥，林却脑海里已经晃过无数个重影。
像老旧的火车，车轱辘轰隆隆滚过之后，烟雾散去，记忆空空荡荡，只有一身包裹得及其严实的银色铠甲人。
那个人给他带来的感觉，尤其熟悉……也尤其危险。
林却收起看热闹的心思，站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
那个人从沈音肩头撤开后，稚嫩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眸子亮晶晶的，神采灿烂，揽着沈音往里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他身后跟着的一长串会喊口号的尾巴，被安保大哥切断在道观门外。
两人走到林却身边停住了脚步。
沈音主动介绍：“这是景光，当红炸子鸡，娱乐圈流量担当。这是……这是大佬。”
景光涵养极佳，伸出手：“你好，我是景光。”
林却双手抱胸：“你好，我是大佬。”
……气氛，格外尴尬。
“林却。”沈音说，“大佬姓林名却。”
景光一下子僵住了，嘴角笑容凝滞，眸光倏然黯淡下去，眼里酝酿着风云。
走到这里，粉丝已经看不见他了，他也无需再维持阳光外向的人设。
神情瞬间冰冷下来，“你说他叫什么？”
沈音立刻闻到不寻常的气息，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却。”他回答。
景光的手倏然攥紧。
视线在林却脸上逡巡几个来回，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又松开了。
目光还凝固在林却身上，景光说：“开门见山，我有话直说。”
林却知趣地回避。
好一会儿之后，女粉丝的声音再次震动耳膜。林却知道，景光应该是离开了。
他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继续思考自己之后该怎么继续锻造这副躯骨。
正想着，沈音突然走过来，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却神，跟我去个地方。”
哟。
却神。
这两个字还挺好听。
看来沈音还真是遇上事儿了，还是他自己搞不定的大事。
沈音飞快收拾了一些需要用的东西，开车往目的地去。
车上，林却还没问，沈音就自己说了起来。
“是景光。
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家里风水不好还不搬家，每个月让我定时去驱一次邪的。这次我不是试炼去了吗，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家里阴气累积太重，基本上没办法住人了。”
林却没说话。
沈音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发现大佬正在发呆，也不多说什么，踩下油门，往景光家里赶去。
景光作为一名收入颇丰的娱乐圈小鲜肉，住的地方自然是高档小区。
小区在半山腰，人迹罕至。
车沿着阴森的山路走了二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一窝建筑群。
天色渐暗，乌云从天边翻盖过来，一下子有种山雨欲来的昏暗感。
整个小区七幢楼，只有零星几户亮起了灯。
林却解开安全带下车，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脸色突然不太好看。
那些灯亮起来连成一幅图案，是火煞无疑。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
林却挪动视线，看向与火煞对冲的点。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里就是景光家。
沈音停完车回来，见他直直盯着景光家，好奇问：“以前来过？”
林却摇了摇头，说：“你这朋友，有大麻烦。”
“不麻烦就不带你来了。”沈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个要慌，问题很大。解决之后给你一半报酬。”
林却不置可否。
钱这东西，合法收益，谁会不要。
沈音蹲到地上，从包里掏了一身劲装换上。
纯白色的，领口和袖口有蓝色云纹。
沈音说，这是新神的正宗弟子才有的校服。
“却神，你要不要掏点顺手的？”
“干嘛？”
“武..装一下，至少装备不能输。”
“……”林却弯腰，挑挑拣拣。
半晌过后，他从里面挑了一个蛋黄酥。
撕开包装袋，咬了第一口，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出现了波动。
赶紧咬了第二口。
沈音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一边拉上包一边试探着问：“好吃吗？”
林却点了点头。
高档小区的安保总是做得比较出色。
林却和沈音颜值都还过得去，属于看过一眼不会再错认的类型。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一柄通红的电棍横在两人身前，保安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干嘛的！”
沈音笑呵呵地：“大哥新来的吧？我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我们。”
沈音打电话去了。
这过程中，保安不停地打量林却。
半晌，保安喉咙里蹦出一句话：“哪里人？”
声音略显沙哑，丝毫不掩饰对林却的敌意。
林却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似乎有点渊源。
沈音刚好讲完电话，回过头看见凶神恶煞的保安，大步走了回来。
商人本性使得沈音格外能说会道，对气氛尤其敏感。
他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僵硬氛围，看见保安横着电棍绷紧肌肉，下意识想轻轻把电棍按下。
谁曾想，他才伸出手，都还没摸到电棍的边，保安就像野兽被侵犯了领地一样，嘶吼一声，扬起电棍朝他劈了下来。
林却嘴里还含着半块蛋黄酥，差点被这一声吓到噎死。
顾不上咳嗽，抬起手臂帮沈音挨了这一棍。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景光突然出现，赤红着眼睛。
保安看见他，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缩着肩膀，对着他跪了下去。
这太诡异了……
动作说停就停，这样的服从，看起来像是奴隶对奴隶主的忠诚。
天色太暗，景光的脸笼在晦暗的环境里，皮肤白得可怕，没有一丝丝血色，像是纸糊的。
时间停滞了几秒。
“跑！！”
沈音反应过来之后，大叫了一声。
林却不明所以，嚼着剩下的蛋黄酥，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跑？”
沈音奔跑的姿势僵在原地：“……？”
为什么跑？
难道不是因为有危险才要跑吗？
正常人听见跑就撒丫子跑了，还要思考为什么吗？
林却没跑。
一条细长的银鞭闪着寒芒，把夜色辟出一道裂缝，狠狠朝他甩来。
景光露出獠牙，目露凶光，像是森林里最凶狠的野兽。
沈音大惊失色，腾空跃起，右手手腕的地方，一条骨鞭猎猎而出，缠在景光脖子上，整个人往后一个纵跃。
景光像被套上了项圈一样，整个人被贯摔在地上，手里的银鞭顺势落在林却左肩。
林却的肩膀一下子见了血。
他倒是不慌不忙，捏着鞭尾扔到地上，嚼着蛋黄酥，蹲下身子，两只眼睛像是深潭。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景光死死攥着银鞭。
林却掏了张符，慢悠悠贴在他额上：“不说就算了。”
沈音惊讶问：“你哪来的符？”
林却：“你家里顺的。”
“……”
沈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目光复杂地看着景光。
“他……”
林却说：“他不是炸子鸡，顶多算是被复制出来的工具人，被谁控制了说不准。走吧。”
白色的骨鞭质感良好，飕飕缩回沈音手腕。
林却蹲下身，捡起银鞭把假的景光绑得严严实实。
“你扛还是我扛？”
“？”沈音，“啥？”
林却说：“我肩膀受伤了，你扛吧。”
沈音：“……”
只能扛呗还能咋的。
林却走得很快，受伤的肩膀鲜血淋漓，破了个很大的口子。
沈音扛着假景光，呼哧带喘地跟上他。
“肩膀不包扎一下？”
“不疼。”
他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导致沈音无法断定这两个字的真实性。
当红炸子鸡家住十八层。
不怎么吉利的数字。
一进电梯，沈音就觉得脖子一凉。
林却说：“有鬼。”
沈音把假的景光放到地上，从包里掏出一块古玉擦了擦眼睛，上看看下看看，愣是没看见鬼。
林却头也不回地指了指斜后方：“那里，长指甲。”
沈音一套头，余光才看见尖利透明的指甲，那指甲就猛地缩回去了。
指甲长意味着怨气重，怨气重意味着是厉鬼。
按照沈音的道行，不应该找不到这样的厉鬼。
这件事情很古怪。
沈音一来不敢乱搞事，二来奸商本性，想着还能借这敲物业一笔，也就放着没管。
到了十八层，林却按了门铃，三分钟过去了，每人来开门。
他刚想抬脚踹进去，漆得油光发亮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双金鱼眼和一只鹰钩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