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瞳如画

  不开一盏灯的房间里，望着白色的纱窗被风邀着跟着舞动，瞳婳坐在窗台的摇椅里抱紧了自己双腿，风很凉，可她不想睡，无数个失眠的晚上，能陪她的只有一根烟了。望着窗外的百姓人家，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似乎是飘荡在世间的游魂，无人发现她的存在，也无人问她需要什么。

  只抽了一口的烟却在燃到手指的时候才知道放手，抽个烟都能魂游，她似乎真的被今天的事影响到了。她起来正要进屋睡觉的时手机响了，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懒怏怏的按了接听。

  “姐姐，快来开门”电话里疲惫而又兴奋的男声让瞳婳的颓废一下子跟着消失了，她突地一下站了起来，跑到了门边，为来人打开了大门“小康，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回来？”

  “学校今天放假，你傻了吗？”付志康跟瞳婳翻了一个白眼，率先进了屋后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他现在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来了瞳婳工作的地方上学，就是没想到当他见到瞳婳的时候，瞳婳不止样子变了，还怀了孕。

  他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变故，但每次问的时候，瞳婳只说毁容了，所以整容了，但是对于孩子的父亲却只字不提，至于名字的事，瞳婳就更是敷衍了，说她原来的名字太土了，但是他却觉得她现在的名字还不如她原先的。

  瞳婳帮他放好书包后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客厅，付志康已经高过她一个头了，每次看他，都是仰望才行。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身上还一股烟酒味”瞳婳像只小狗一样凑在付志康的身上闻来闻去，除了淡淡的烟味，还有酒味，瞳婳皱眉，自己这个弟弟是越来越不服管了，不止抽烟还喝酒。

  付志康躲避着瞳婳侦探似的目光，大大咧咧的倒在了沙发上，可怜兮兮的望着瞳婳，双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姐姐，我刚从网吧回来，没吃饭”

  “那你怎么不吃啊？”瞳婳坐在他身边，好整以暇的问他。

  “没钱了”沉默了好久，瞳婳才听到付志康沉闷的声音，瞳婳回过头看他，却发现付志康下意识的低着头转着手指，每当撒谎时，他就不敢看瞳婳的眼睛。

  “行啦，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煮碗面”瞳婳话一说出口，付志康一阵风的向卫生间跑去，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瞳婳听到了付志康大声的说谢谢姐姐。

  付志康的到来，让瞳婳沉郁的心一下子有了空荡，多了几丝清明，心里满满的全是对亲情的温热，这是她以后赖以生存的条件。

  付志康回来最高兴的还是莫之北，原本还不愿意起床的莫之北一听到舅舅来了，立刻爬了起来，衣服都没穿，就跑去了付志康的房间，瞳婳买的是三室一厅，所以在瞳婳这里，付志康有单独的一间房，而自从付志康上了大学以后，老家那里他们姐弟再也没有回去，除了父母祖辈的坟墓，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姐弟两留念的。

  吃早饭的时候，莫之北兴致勃勃的围着付志康，然后对瞳婳大喊“妈妈，舅舅说，要带我去动物园玩”

  瞳婳看着兴致勃勃的儿子，淡淡的说“行，今天星期一，你算下，等星期六你就可以去了”

  原本兴致勃勃的莫之北在听了妈妈的话，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怏怏的趴在桌上“我今天能请假不？”

  “不行，一个月只能请一回假，已经被你上星期用掉了”瞳婳斩钉截铁的说，说道请假，瞳婳觉得有些好笑，说大人都可以请假，为什么小朋友不能，这不公平，于是为了公平，瞳婳允许莫之北一个月一次可以无任何理由的请假不去上课。

  “那我可以提起预支我的假期吗？”莫之北和瞳婳讨价还价的说，惹得一旁的付志康哈哈大笑，拍着莫之北肉肉的肩膀，说“孺子可教也”

  一大早的时光就在莫之北请不请假中度过了，最后莫之北还是去上学了，不过是付志康骑着单车带去的。

  送完莫之北之后，付志康就回来，待在房间半天也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瞳婳觉得付志康已经20岁了，是个成年人，是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了，所以对于付志康她并不大管，而对于莫之北的教育瞳婳也是奉行直线教育，只要莫之北按照自己的直线去发展，其他的直线延伸的宽度和曲线她是不会管的，所以莫之北并没有一般孩子的乖巧和畏畏缩缩。

  收拾了房间，把付志康带回来的脏衣服全部给洗了，有时候瞳婳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溺爱付志康了，长这么大不会做饭就算了，竟然连衣服也不洗，真的不知道他初中和高中是怎么度过的，谁给他洗的衣服。

  洗完衣服拖地，拖完地出去买菜，买完菜开始做午饭，瞳婳的一天因为弟弟的回来，显得有些忙碌，不过她很感谢弟弟回来，虽然他就在那屋子里不出来，但是她知道他在，而平时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一天怎么就过去了。

  做了几个家常菜，姐弟两吃饭都是不喜欢说话的人，除非饭桌上有莫之北这个恬燥之人。

  “姐姐，我马上要和同学创业了”付志康的声音很突然，瞳婳抬头看向弟弟，只听得他说“我上段时间不是做了一款游戏吗，卖了好价钱，所以我们准备开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

  瞳婳直直的看着弟弟，笑道“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姐支持你，也包括财务上的支持”

  付志康感动的看着姐姐，放下了筷子，握着瞳婳的手，目光透着坚定“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和北北过上好日子的”

  瞳婳默不作声眼睛透红的点了点头。

  如果放弃了过去，将来可以过得更好，那么为什么要抓着过去不放呢。

  日子悄然无息的过着，瞳婳都快要忘记在哪里见过程仲瑞的时候，他又出现了，那么偶然，那么让自己措急不防。

  和往日不同的是，瞳婳先去了会所，最后才去了酒吧，夜晚十点酒店已经人满为患，坐在老位置上，喝着青啤，绕指柔间的是一缕缕飘若似无的轻烟。

  这个地方她每天都来，但是却好似从来都没有来过，太过陌生，大概她也把自己当做这个地方的过客了吧。

  “瞳姐，已经快十一点了，你不走吗？”酒保小关提醒道。每当这个时候瞳婳早已经走了。

  瞳婳笑了笑，摇了摇头，她很想把自己隐藏到黑暗里，但是她知道，不管是昏暗的酒吧，还是深夜的房间，天再黑，她也看得到处在黑暗中的一切，那个隐藏在灰暗角落的男人，他的旁边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正依偎在他的怀里，旁边的男人，她也认识，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欧柏宁。

  有时候人的圈子就是这么小，不经意低头就看到了，隔着一个舞池的距离，瞳婳肆无忌惮的偷窥着灰暗对面的人，他的五官看不清，但是她知道，他依旧帅气，那天在严隽的聚会上，她看的一清二楚。

  年轻的酒保不知道瞳婳再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舞池里一群群魔乱舞的人，那她到底再看什么呢？

  “瞳姐，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小关歪着头看她。

  “我在看我的过去”瞳婳转过头对小关笑了一下，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小关愣了一下，“过去有什么好看的？”小关不以为然的道，他以为瞳婳说的过去是在心里的回忆。

  “就是因为不好看，所以才要多看两眼，这样才能不重蹈覆辙，害人害己”瞳婳把已经空的杯子推到了他面前“再给倒一杯”

  “你确定？”小关疑惑的问。

  瞳婳笑了笑，晃了下手里的空酒杯，有点调皮的说“不确定，但是你先再给我一杯再说”

  小关虽然疑惑，但是还是又给瞳婳倒了一杯，结果又被她一口喝完了，由于喝的太急了，她被呛出了眼泪，瞳婳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无所谓的擦掉了脸上的水痕“你看我，喝酒都会呛到，也真是没谁了”

  她轻轻的笑着，眼泪却一颗接着一根，小关慌了神，赶紧递了纸巾给她，有点担心的道“瞳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找阿达送你回去”

  阿达是这里的保安，是上官留在这里帮助瞳婳处理瞳婳处理的不了的事情的，比如打架。

  “没事，就是这酒太辣了，呛的我受不了，我先回去了，记得早点打烊”小关怔怔的看着空掉酒杯，这只是青啤而已，会很呛吗？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瞳婳已经晃晃悠悠的快到门口了，却是被人撞了一下，小关有些惊慌的想要去看看时，就看到瞳婳已经跌跌跄跄往外走了，而那个撞人的人也看不清是哪个了。

  老板这是失恋了吗？小关在心里不停的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