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茶馆内茶香袅袅，几名老者围坐一桌，细细品着手中的茶。几位老者虽衣着简单，但看那浑然天成的高雅，就知这几位老者不是平常人。
林婉蓉看了一下，挑了个正对大门的位置坐下。
张长宇吩咐小二上了个小炉，便把从家里带来的明前龙井和一瓮山泉水在桌上摆好。
等小炉上的山泉水煮开后，张长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开始泡茶。
昨天，在听到祖母和母亲说凌翰林拒绝了他家的提亲，不愿意让女儿嫁进高门时，他感觉心的地方空荡荡地，直透着凉气。后来，小叔来跟他说，要带他找凌翰林，让凌翰林好好认识他这个人，或许他的亲事还有希望时，他才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来之前，小叔就跟他说了，能不能娶到心上人，就看他今日的表现。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就要见到她的父亲，他就止不住地紧张。总会想，要是自己等一下的表现不如她父亲的意，他是否就要永远错过那个软软糯糯的女孩了。
林婉蓉不是没看出来张长宇的紧张，只是这得靠他自己调整，她说再多的安慰话都没用。
“凌大人，好巧。”凌翰林一进茶馆，一直盯着门口的林婉蓉便迎了过去。
“原来是张侍卫，失敬。”见到特意迎过来的林婉蓉，凌翰林打了个突。这忠勇侯最小的儿子是个京城闻名的浑不吝，虽说近几年收敛了，但谁也不敢小看他的破坏力。自己昨日刚拒绝了忠勇侯府的提亲，他今天就找上门来，该不会想要向自己寻霉气吧。
“凌大人，相逢便是有缘，既然有缘相聚，不如一起喝杯茶，可好。”林婉蓉笑着邀请。
凌翰林看着已经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心里苦笑，“张侍卫相邀，凌某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偕到桌前，分别坐下，张长宇并没有表明身份，只是向凌翰林行了一个晚辈礼。他自小在外求学，京城中人对他是只闻其名不闻其人，凌翰林自是不认识他。
面对凌翰林，张长宇之前的紧张逐渐消失，全心全意地专注着手中的茶。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阻滞，加上俊朗的外表，温润的气质，让人不禁感叹一句，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诸位，老朽等打扰了。”原先坐在茶馆里面的几位老者，现下都走了过来。
张长宇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随林婉蓉和凌翰林向几位老者行礼。
“诸位，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是茶痴，见这位小友泡茶的手法娴熟，定是位好茶之人，所以冒昧前来，想讨几杯清茶尝尝，不知可否？”其中一位老者首先口。
林婉蓉自是满口答应，邀几位老者坐下。她对茶道一窍不通，等一下都不知能跟凌翰林说什么，而张长宇这小青年太紧张，估计也找不到话题。这几位老者一看就是学识过人的人，等一下聊开了，还怕没有张长宇表现的地方吗？
品过张长宇送上的茶，几位老者和凌翰林均点头称赞。
“小友可知，茶，何谓为好？”
“回老丈，茶之笋者，竽烂石沃土，长四、五寸，若薇、蕨始抽，凌露采焉。茶之芽者，发于从薄之上，有三枝、四枝、五枝者，选其中枝颖拔者采焉。其日，有雨不采，晴有云不采。”说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张长宇侃侃而谈，时而给众人继茶。
几位老者可能少有遇到小小年纪，便对茶道如此了解之人，纷纷出言考验，甚至问到了时政策略，张长宇一一道来，言而有物，几位老者和凌翰林均连连点头，面露赞赏。
林婉蓉一边慢慢喝着手里的雨前龙井，一边感叹：这几位老者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_^ )y
“喝了小友这么多的好茶，还不知小友是哪家的公子？实在失礼。”
“回老丈，小子张长宇，出身忠勇侯府，家父名讳上继下先。”张长宇恭敬地回答，受几位老者的一番考究，他自己也获益非浅。
凌翰林听到张长宇自报家门，一阵错愕，随即便闪过一抹可惜。早知道这张长宇如此优秀，昨日便应该先派人打探一番，而不是因为对方门第太高，不想女儿受委曲而一口回绝忠勇侯府的提亲。
林婉蓉一直留意凌翰林的反应，发现他一闪而过的可惜，暗暗一笑。她就说嘛，凭她家长宇的优秀，哪个当父亲的不想要这样的女婿。
“原来是忠勇侯世子的公子，好，真有乃叔之风。”其中一个老者捋着胡子，笑着称赞。
“小子见识浅薄，实不敢担老丈的称赞。”张长宇不亢不卑的态度，让凌翰林再次扼腕。
林婉蓉在一边暗笑，要的就是你的后悔。
“老朽几人冒昧打扰了三位许久，也该告辞了，等哪日三位有空了，欢迎三位到梅园居做客，告辞。”说完，几位老者向林婉蓉三人拱手告辞，翩然而去。
“这么说，这几位老人家中间就有梅园三老了？”凌翰林瞪大眼睛，看着离去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
“其中应是三老无疑。”张长宇在一边应答。
林婉蓉可不管什么梅园三老，她只知道得趁现在凌翰林对张长宇印象正好，把人给搞定了。“凌大人，刚才听大人与梅园三友畅论学问，令在下得益非浅，不知在下能否邀请大人与在下共饮几杯？”
凌翰林清楚林婉蓉今天就是来堵自己的，若是不应邀，只怕她不会甘休，而且他现下在张长宇印象很好，遂也答应了。让人回府通报说自己要在外应酬，便随了林婉蓉和张长宇到了茶馆附近的千味楼。
到了千味楼，林婉蓉把凌翰林请到了二楼订好的包间里。
因早就订好酒席，所以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而且凌翰林发现，上的菜大多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
与凌翰林浅酌了几杯，林婉蓉便不再劝酒。自己叔侄俩是来刷凌翰林的好感度的，把人灌醉了还怎么刷啊。
三人安静地填饱了肚子，林婉蓉便不打算迂回，直奔主题。
“凌大人，我们叔侄今天来找你的目的，相信你已然了然于心。”林婉蓉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凌翰林的脸色。嗯，挺正常的，有戏！“不知大人可否重新考虑一下我这侄儿？”
原来不是来寻霉气，是来刷他好感的。凌翰林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坐得挺直的张长宇，有些纠结。
自己昨天才严词拒绝了忠勇侯府的提亲，今天就反悔，这——有点打脸啊！而且出尔反尔，非是君子所为。但是这么好的女婿，要是推出去，真像个傻X。
“张侍卫，贵府公子风姿绰绝，小女蒲柳之姿，实无颜相配。”凌翰林最终还是忍痛拒绝。古人有云：门当户对，讲究的就是家世相当。而且，这孩子再优秀，也挡不住忠勇侯府危若累卵的局面。
张长宇的脸色暗了暗，心中苦笑，还是被拒绝了。
“凌大人此言差矣，多少以色侍人的女子‘红颜未老恩先断’，大人虽身为男子，但对这些事应也有所体会吧。在下以为所谓相配，非以容貌，非以家世，而以性情相投。我忠勇侯府选媳，不重门第，首重品行。家父家母常言，媳妇乃兴家之根本，品行不端者，实乃祸家之源。”林婉蓉把昨晚熬夜写好的说词娓娓道来，“贵府姑娘品行端正且仁厚良善，家母与家嫂对她是赞不绝口。而我这侄儿嘛，自小受家中严格教养，并非贪花好色之徒。所以凌大人的担忧，无需过虑。”林婉蓉向凌翰林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小声说：“凌大人，我这侄儿并没有贴身丫环那些的，只有几名小厮照料起居。而且，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中奴婢，凡爬床者，一律打死，家中人等，一律发卖。”
林婉蓉见凌翰林虽有些意动，但还是不乐意居多，便又道：“凌大人，其实我张家与平阳伯府论门第实是相差无几，凌大人一直说令嫒配不上我这侄儿，无非是家父——忠勇侯得当今重用罢了。不瞒凌大人，家父年事已高，昔年征战沙场时留下的旧患缠身，已无心官场，现下只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陛下请辞。”
凌翰林意外，他没想到不过知天命之年的忠勇侯居然已萌生退意。朝中有几个已经驼背鹤发的老大人，即便陛下暗示了几次让他们自乞还乡，他们都还当没听明白。若是忠勇侯退下了，那忠勇侯府的局面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林婉蓉满意地看着已经意动的凌翰林，使了个眼色给一边的张长宇，示意他快上。然后说：“凌大人，在下不胜酒力，先出去醒醒酒，就让宇儿陪你继续再喝上两盅。”说着，不等凌翰林挽留，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