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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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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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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天寒,宋珂体弱又不肯乖乖养病,在林昕的威迫下总算是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了,但仍旧是成天盘算这个盘算那个,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林昕叹气:“来的时候好说还有些肉,现在就只剩下骨头了。”

  宋珂不过笑笑,忽然想起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林昕,我发热那几天有没有做什么事?”林昕头也不抬:“抱着我的手喊娘,转头拉着杜若霖喊爹,喊阿璟,喊阿生。”

  “...然后呢?”

  “没了。”

  “当真?”宋珂都不相信自己能这么安分。

  林昕点点头:“你病了大体上是很安分的,裹着你的小被子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睡觉。”

  宋珂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林昕见她继续为薛城案子奔波的身影,不禁叹气,方才她说话没说全。

  宋珂确实大多时候都安分,但一开始却很闹人,谁都不让亲近。后来...

  她叹气,小姑娘年纪小小心里藏着那么多的事情,如何长肉?

  宋珂估计自己这一副骨头架子的样子回去,江逢璟又得心疼叹气,或许...顾霁生也会?

  她想了想,决定想办法将自己吃胖些。

  不过有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直到四月和使团一起回京的时候,宋珂还是一把骨架子,在安州好吃好喝一个多月圆润了一圈的苏姚十分羡慕:“真好啊。”跟着一起回京的林昕冷冷开口:“有什么好的,她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

  宋珂:“....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苏姚干笑两声,柳澄启递了个小盒子给她:“安州的云卷。”苏姚欣喜,她本想买一盒路上吃,没想到忙着收拾回京就给忘记了,离开安州才想起来,当时还很遗憾。苏姚抱着盒子从柳澄启笑,柳澄启凑到苏姚耳边轻声说:“阿姚这样便很好。”苏姚心里跟泡了蜜一样,从桌下伸手握住柳澄启的手。柳澄启眉眼温柔。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温温润润的人,最后会亲手将生父的头斩下,仍旧面不改色甚至颇为痛快。

  案子终了,柳澄启将他参与的事情全盘托出,宋珂才知道他们在薛府这么容易就能查到想要的东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柳澄启,十余年的经营似视若无睹与薛家彻底断了联系,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阿言阿言。”杜若霖从门外大步走进了,胸前的衣服鼓鼓的,不知道藏了什么,头发乱糟糟,下巴脸上这里一道泥痕那里一道划痕,整个人脏兮兮的眼睛却明亮极了,见到宋珂几人的时候只是拱拱手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的沈谨言过去。

  “怎么弄得这么脏?”沈谨言抬手擦去他下巴上的泥痕。

  “我去逮兔子了。”少年笑容明朗,献宝一般将怀里的小兔子托起来:“看!”才足月小兔子小小的团着,鼻子微微翕动,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沈谨言,沈谨言心里软软的,轻轻接过。

  她将杜若霖望着,视线扫过四周才飞快的亲了亲杜若霖的脸颊:“快些上去洗澡啦。”姑娘双颊微红,眸光潋滟,看得杜若霖心里痒痒的,只想将人拉回房里好好的亲亲抱抱...嗯...

  沈谨言一眼就看出杜若霖蠢蠢欲动,推了他一把:“快些去啦。”杜若霖念着小姑娘脸皮薄,便由着她了。

  消失了一天的林昕此时也和萧玖一起从门外说说笑笑地走进来,林昕脸上是宋珂从来没见过的欢喜和温柔。

  宋珂默默转头,她好像有点多余。

  她掰着手指算,大概还有三天才能回到郢都?回到了以后科举应该也出结果了吧,想到那个明朗如阳的少年,宋珂微微笑了起来,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缱眷温柔。

  一行人里头年纪最大的常大人一双眼睛笑成了眯缝眼,顺顺胡子,乐呵呵地看着这些个年轻人,年轻真好啊。

  次日,新科放榜。

  状元是个二十岁的女子,是怀家的怀修竹,榜眼顾霁生,探花是个小姑娘,平民出身名林清瑶。

  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宋珂仿佛能看见少年一脸骄傲,笑容明朗肆意,坐在马背上游街的模样。

  真好啊。

  宋珂伸了个懒腰,同苏姚几人商量:“不如我们今日赶些,尽量后日早上进城?”

  “好。”常大人笑眯眯地,好说话极了。

  苏姚早就想回自家宅子里头了,她拍板决定:“咱们现在就出发,晚上到廊京去!”

  到了廊京,宋珂慢吞吞地在后头磨蹭,沈谨言心中有数,只比她更磨蹭,等苏姚进了门三个少年才闪身进去。

  廊京不比怀安,廊京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官驿,许多来不及在闭城门前进城的官员或是富商就住在这儿,官驿虽贵些但胜在安全,再说了,官员因公外出朝廷是有官驿补贴,谁闲着没事去自掏腰包呢?

  至于富商——一般也不差这几个钱。

  也因着这一层关系在,苏姚几人一进驿站就有人迎上来了,倒是几个孩子虽名声在外但终归年少,见过的人不多又是和苏姚隔了一会儿进门的,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取了令牌跑上各自房间了。

  沐浴过后的沈谨言在走廊处探头看了看底下互相寒暄的大人们:“啧啧啧。”沈谨言年纪虽长,一颗少年心却从未改过,加上成长的环境,因此对这些虚伪的交际尤其不感冒。

  宋珂走到她身边,背靠栏杆,指尖挑着一个小酒壶,懒洋洋的:“无聊对不对?”

  “对。”

  宋珂笑:“郢都里头更多呢。”她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沈谨言又探头看了看:“还好我不是在郢都常住。”她虽能应付但并不乐意应付。她奇怪:“你怎么喝酒了?”

  “想喝。”越靠近郢都宋珂的心情越复杂,甚至生出了几分情怯。

  “行了,回房喝去吧。”沈谨言伸手去拉她,宋珂却是笑着不着痕迹地躲过,往房里走去:“好啊。”沈谨言全当不知道,笑着跟过去。

  “言姐,你脖子怎么伤了?”宋珂奇怪,前些时日沈谨言一直穿着高领外裳,她今日才发现沈谨言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若不细看甚至看不出来,宋珂眯着眼,心中有了决断,是新伤。

  沈谨言一愣,伸手摸摸自己脖子上结痂的伤口,笑:“这不是在安州的时候被猫儿挠了,怕吓着你们,今儿没有高领衣裳穿才露出了给你们瞧瞧。”

  宋珂虽能看出那必然是利刃划伤,但看沈谨言的态度她也不再多问,只是笑,提起手里的酒壶:“如果言姐不介意,我想回自个儿房里头。”

  “成啊,别喝太晚,明儿还要早起。”

  “好。”宋珂摔着酒坛,一步三晃地走回房间。

  沈谨言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缓缓抬手抚上脖子上的伤口,指尖上粗糙的触感传到心中,磨得她的心酸涩发软。

  究竟是遇到过什么,这个小姑娘才会抱着匕首入睡,无论是谁一靠近便是利刃封喉啊。

  ******

  次日,宋珂一行人到了郢都,看到四五个人从远东的方向过来,为首的男子面容俊秀得有几分刻薄,眉眼凌厉,眼神锐利如鹰隼,视线扫过宋珂几人,缓了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刻薄的笑容,稍稍扬扬下颌算是打招呼了,便继续往城门去了。

  这样的姿态说好听些是世家子的矜傲,说难听了就是无礼。

  杜若霖“哟”了一声:“魏修远啊。宋小珂,我看不如明天晚上咱们出来吃个饭。”

  “穷。”

  “嘿你这人真是。”杜若霖佯怒:“给不给面子!”

  宋珂似笑非笑瞟他一眼,勉为其难:“行吧。”刚回来谅封怀瑞也不会那么没人性再让她去忙活。

  “你可记得叫上阿生和阿璟。”杜若霖叮嘱。

  宋珂迎着太阳,懒洋洋的半眯起眼睛:“知道了。”

  “那是魏修远?”沈谨言听过魏修远的名字,杜若霖也与她说过以前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如今一见面才知道杜若霖的形容半点没错。

  傲倨刻薄,不可一世。

  他们一行人跟在魏修远后面进的城,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护国公家的马车,苏姚掀起车帘,轻声说:“让护国公先过去吧。”

  “好。”

  护国公年迈,陛下特许他不必次次上朝,宋珂也不怎么见过这位护国公。

  只是听封雪说过,当年护国公正当壮年,两位公子都在郢都城,那时的护国公府可谓是门庭若市,大公子宋棽也曾是名满京华的贵公子,与他齐名的是当时沛南江家的长女江颜。两人之间的故事直到今日仍旧在人们口中流传。

  只可惜,当年贤才汇聚繁华昌盛的郢都城中最璀璨的两人,在江家倾覆后下落不明,而护国公府也闭门谢客,直到宋竹中举,护国公府才再度在京中走动,却再也不复当年辉煌。

  老人撩起窗帘,递出令牌,守城将士接过查看之后微微躬身,双手放在了护国公手上。老人微微点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宋珂身上,宋珂正侧着头与杜若霖讲话,感觉到视线,抬眸正与老人略微错愕的视线相碰,细看时老人只是冲她含笑点点头,便放下了车帘。

  宋珂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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