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白宁,你给我松开,我们聊聊”
白宁脸上一僵,喃喃道:“我们这样也可以聊聊”
意风脸上的温和这就要挂不住了,深呼一口气,道:“你总不能这样一直绑着我,我是个王爷,总得出去的”
白宁被说中了心事,本来就带着三份白的脸上又没了三分血色,更可怜了:“可是,我也是王爷,只要我愿意,我还可以是西疆的皇帝,我只要一个你,都不成么?”
意风叹息自愧不如,这厮的演技越发精湛了:“白宁,你是西疆皇子,我是北朔王爷,本就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况且不说我们这样的身份如何,我们这般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有的闹呢”
白宁楚目含泪,可怜兮兮:“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呀”
意风觉得白宁这头上如果插上一朵小白花就可以登台唱戏了,奈何现在受制于人,只能耐心陪他将这戏唱下去:“可是你的喜欢有悖伦常啊,这种喜欢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啊,我母妃在皇宫日盼夜盼,七哥在军中悉心教导,你这般囚禁折辱于我,他们该如何自处?”
“难道我喜欢你都不可以么”一滴泪划破了白宁白皙的脸庞,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接连不断的砸着地面。
意风看见白宁这幅模样,脸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忍了又忍没忍住:“白宁,你特娘的别哭了”皇家礼仪再次喂了狗,“昨晚被曰的是我,你哭什么哭,老子被你关了四个月,都没有拔剑砍了你,自认为对得起你的救命之恩,何况当初是老子把你从奴隶主手买下来,也算是救了你,你看你现在恩将仇报,像是禁脔一样关着捆着老子,老子好歹是个王爷,就算老子出身平常人家,你这样子对我,到底哪一点像是喜欢我?”意风试着平息了一下自己不停起伏的胸膛,感觉自己又恢复了自己王爷的矜贵,继而道:“你有你的逍遥,我有我的自在,你这样强求是让所有人都痛苦,强扭瓜到底难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也看见了,四个月的时间,我们都没有生出一丝情分,我们都各退一步,你放我走,昨晚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来日再见,你我还能推杯换盏,如若、如若不能,最好也不要兵戎相见,你觉得呢?”
白宁听到意风这一段剖白之后,犹如剜心,心神俱荡,喉头腥甜,脸上的如雨的泪珠戛然而止,惨白的面色挂着泪水却到底难掩此刻着黯然伤神,仓皇失措又强自镇定,一瞬间复杂极了,意风看的啧啧称奇,心道这人果然是演技派的,黑心肝的白眼狼,直到最后归于平静,白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咽下口中的鲜血,如何做到面无表情的的同时语气也变得古井无波,只能感觉自己从未像自己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问出了那句明明已经知道答案的话:“意风,我问你一句,你要老实回答我,无论你回答什么,我都会放你走,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问你问”
东方意风忙不迭的点头的模样深深的刺痛的白宁的心脏,白宁闭上了眼睛,费力压制住体内暴走的真气以及口中的泛起的腥甜,面色惨淡如纸,却依旧淡淡的口吻:“意风,如果,我没有囚禁你,没有发生昨晚的事情,我一开始耐心的追求你,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愿意克服中间的诸多阻碍同我在一起,试试?”
东方意风乍一听,便觉得好笑,在一起?有这种可能么?且不说老娘和便宜爹会不会打断我的腿,就是我自己也更喜欢美女啊,即使自己也见识过那些个世家子弟私下玩乐有多么香艳,但是始终难以拿到台面上摊开,自己从小也没有表现出对男人的兴趣,况且男子同男子之间缺乏的不仅仅是传宗借代的问题,更是背着世俗偏见伦理纲常等等数座大山,这已经不是举步维艰所能概括的问题,这特娘的是要和整个世俗为敌啊,一开始以为这人是要把自己当禁脔,来一段露水情缘,弄半天这人是要和自己谈情说爱啊,这架势还要摆到明面上来,这白宁是疯了么?
可是不顺着他的毛,这白眼狼会不会不放我走?
白宁眼睛中希冀的光在意风的沉默中一寸寸暗了下去,却凭着一丝丝的执念一直不肯熄灭,看着意风神色百转千回,最终声音有几分沙哑道“你若不想说就算了,不要、骗我”求你不要骗我。
意风在水里沉了沉,吐了个泡泡,讪讪道:“我不回答,你也放我走?”
白宁看着意风眼中的狐疑,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他,声音依旧沙哑:“水凉了,我抱你出来”
意风顿时心凉了半截,果然,不顺着捋毛就是会翻脸不认人,这可咋办?不会把自己关到死吧?早知道就骗他一骗,也好过现在受制于人啊!
白宁拿着床单将意风裹了出来,却并没有解开他手上的束缚,将他翻身放到床上,轻轻给他涂药,意风羞愤欲死,整个身体都上了一层薄红,几欲逃开,奈何白宁力气极大,牢牢的按住了意风不安分的双腿,薄唇轻起:“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别乱动,乖”
“你!”
意风闻言气结,身上更红了,更可怕的是一阵清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痉挛,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明显感觉身上那人呼吸加重,这下意风是连动都不敢动了,真是恨死了先现在的自己的样子,以前也没见自己有这么迅速的反应,头死死地埋进枕头里,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在意风挺尸的绝望中,白宁终于上完了药,摸了摸意风的头,用内力烘干了他的头发,发觉他体温与平常无异后,心下稍安,起身下床,帮他盖好被褥,立在床边静默的望着那个后脑勺,温言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便远行,即便放了你,我也不放心,三日后,我自会放你离开,届时自会备好马匹”顿了顿,道“山高水远,还你自在逍遥。”
良久,久到意风都快睡着了,白宁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淡漠,却一字一句莫名的让意风觉得有些沉重:“东方意风,对不起。”
自此,直到三日后离开时,意风也没有看见白宁。
意风离开那天,天朗气清。
意风长吁一口气,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全好了,总算是离开了这个鬼地方,美不胜收的囚笼,或许白宁是一时兴起,又或者他是真心实意,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东方意风都避之不及,他和白宁之间隔得不止一个不那么美好的开始,算了,多想无益,离开这里自己还是那个京城风流小王爷,军中勇猛小将军,身为纨绔自然自在,作为士兵乐得逍遥,山高水远,逍遥自在,最终,东方意风回头看了一眼囚禁自己数月的庄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纵马飞驰,再未回头。
白宁坐在屋顶看着意风意气风发的模样,想着自己应该是很开心的,却蓦然吐了一口血,心下稍疼,他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笑了笑,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目送意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那是一条没有白宁的路,意风自在,白宁却不逍遥。
本来今早看着西疆军营中士兵大快朵颐,我方士兵苦不堪言,结果东方流远和钟离卿还没有到西疆的军营,人家就撤了,而且撤的从容不迫,井然有序,仅仅一天的功夫,围着宛城的十三万西疆士兵便退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汴城来报,说是汴城驻守的士兵也撤了,
所有的人都摸不着头脑,西疆士兵是组团南泽北朔游山玩水么?
当天下午钟离卿拿着两坛子酒找到书房的东方流远,打了一个哈欠,懒懒散散的进了书房,扔给正在看书的东方流远一坛子酒“别看了,再怎么看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兵痞子气,本身整天就嗖嗖冒冷气,还整天扎在书房里,你是要把书房冻上么?”
东方流远接过酒,并不理会钟离卿,喝了一口,翻了一页书:“有事?”
“仗没打成,南泽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回去收拾,我就不在这里耗日子了”钟离卿喝了一口酒,就势坐在旁边的软塌上。
东方流远看着自己的软塌上的钟离卿,皱了皱眉“这么快?”
钟离卿轻笑,抬眼望着一本正经的东方流远“不然呢?等你四哥来了之后把我打回去?”
“四哥”东方流远咀嚼这这两个字,眉头皱的更深了,探子今早来报东方承至多还有一月便到达汴城,昨日西疆撤兵的消息,东方流远已经派人通知了朝廷,自然也通知了东方承,钟离卿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动作,虽说非常之境可以暂时合作,但两人都不是能毫无戒备地把酒言欢的主,两边的人理应都在路上,不过,看这情形,东方流远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无论西疆撤不撤兵,东方承的军队注定都要来这南边走上一遭,只是走这一遭的理由究竟是扛敌还是除佞,就不得而知了,自己安安稳稳在这边境待了数十年,自然不是那么让人放心的。不过居然能出动十万大军,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整个南境的驻军不过八万,可惜调兵的手符自己回京之时已经上缴了,虽说凭自己这脸可能还会比手符好用,可届时李侯爷和这世代驻守南境的八万将士将如何自处,此事棘手,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钟离卿:“什么时间出发?”
“军队整修两日便出发”钟离卿调整了一个姿势,又灌了口酒“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只能按兵不动”东方流远放下书,拿起酒坛子,走到钟离卿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你就这么走了,不怕我对宛城做些什么?”
“如今的南泽就是一团烂泥,再乱点也没什么”钟离卿又灌了一口酒,毫不在意道“不过,你那老爹正愁没由头发落你,你要上赶着送小辫子,我自然乐见其成,最好是占领宛城,发兵南泽才好,我正愁没有个好理由宰了白萝”
东方流远同样笑了笑,也灌了一口酒:“汴城你不想要了?”
钟离卿不予置否:“要啊,你舍得给?”
“不舍得”
钟离卿闻言果断的翻了一个白眼,抬脚准备走人。
东方流远神色复杂,想起了那晚林间钟离卿说皇陵时的神情,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夜湖边的那个吻,一时间心思起伏、神色游移,仰头灌了一口酒,声音有些低沉:“钟离染没有死”
啪!
钟离卿手中的酒壶摔到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酒水瓷片混到了一起溅了一地,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犹如烈火烹油、又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忐忑不安的等待一个裁决,站在门前瘦削的身体不住颤抖,却猛地转身抓住了东方流远的衣领,手不停的抖动,眼眶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字一眼道:“你、刚、刚、说、什、么?”
东方流远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领,以及勒的紧绷的脖子,努力控制住一掌把他拍出去的念头,皱着眉头道:“钟离染没有死”顿了顿,看着似乎疯魔的钟离卿,神色复杂的把他抓皱的衣服解救了出来,钟离卿一动不动,实际上此时的钟离卿满脑子都是东方流远的那句,染染没有死,东方流远他没有理由骗自己,所以,染染她真的、真的没有死,巨大的惊喜瞬间砸晕了自己,自己不是一个人,妹妹她还活着,自己一手带大的,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会抱着自己撒娇的小娃娃,那个会陪着自己流浪的小女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东方流远看着钟离卿似乎平静了下来,再次开口道:“之前在汴城,我救下了她,当时她身受重伤,我便把她带回了北朔,伤好之后她便离开了”顿了顿,不去看钟离卿通红的眼眶,有些心虚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又道:“后来我便再也没见过她,我没有骗你,钟离染确实还活着。”
“好好好,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此时的钟离卿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智商完全为负,满脑子里都是妹妹没有死,妹妹还活着,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出去找妹妹,整个人处于完全痴傻的状态,也就没有往深了想东方流远的话。
东方流远看见钟离卿这幅状态,心下稍安,但是想到钟离染的情形,随即又皱起眉头,毕竟汴城、宛城现在都不太平,流民山匪众多,疾风也不知道去哪了,她一个女子翻山越岭,露宿荒野,上次就差点淹死,再看看钟离卿欣喜若狂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舒服,随即不再开口,倚着门框静静的喝着酒。
良久,钟离卿终于脱离了这种癫狂的状态,东方流远一坛酒也见底了,起身拍了拍钟离卿的肩膀:“你妹妹她还活着,就一定能再见到,所以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找到她吧,毕竟眼下这光景,何处都不太平”
钟离卿恍然大悟:“对,我得派人去找她,她一个人,也不会自保,处境十分艰难,我这就去找她,不,不行,我不能亲自去,我得找个靠得住的人”转身就要离开,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对着东方流远拱手,诚恳道“东方流远,谢谢你救染染一命,大恩难忘,日后如有需要,青玄定在所不辞。”
东方流远想到自己做的事,再看看钟离卿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挥了挥手:“无妨”
多年以后,钟离卿想到自己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给这假惺惺的衣冠禽兽道谢,恨不得冲回现在一巴掌把自己扇醒,顺便再一剑将东方流远这个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一剑刺死。
此时的钟离卿还是诚心诚意的对东方流远心怀感激,于是垂手道:“如此、也好,我决定明日便回南泽”
东方流远眼皮都没抬:“不送”
钟离卿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准备离开时,忽然就看见了东方流远那万年寒冰似的身影,蹙了蹙眉头,还是决定多嘴一句,于是对着默不作声的东方流远道:“南泽年久失修、风雨飘摇,我对南泽朝堂上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是没有半分好感,所以下手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北朔政坛稳固,错综复杂,你身为皇子,绝无可能置身事外,你多年游走于边境,当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无论如何,此时你不应游疑”看着东方流远面无表情的脸,再次拱手:“你长于皇室,各中道理比我这经年流浪的乞丐太子知道的多,自然也看的透彻的多,南泽与北朔比邻,多年相安无事,身为一国太子,我希望这安宁可以永存,言尽于此,再会。”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东方流远,急匆匆的离开。
身后的东方流远拿着酒坛,神色莫名的看着满地的碎瓷片,酒坛送到嘴边,才想起来坛子已经空了,于是放下坛子,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安宁啊,多么昂贵的字眼,我倒羡慕你,宁愿自己是个流浪儿……
正午的太阳已经捎带着几分毒辣,陶冉看着光秃秃的官道,心里只想爆粗口,四天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了哪里,自从小胖和行李被偷了以后,自己只能长途跋涉,更悲惨的是,自己还把地图弄丢了,丢了地图之后,路痴的能力便被陶冉发挥到了极致,虽说自己野外求生能力极强,可是身后跟着一只黑色的尾巴,很多事情便做不得,尤其是这条尾巴还是个男人。
算了,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吧,反正自己也不会掉一块肉,这样想着,心里这几天的郁闷也好了很多,大步往前走。
忽然一阵尘土飞扬一群彪形大汉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长刀,把他们两人一狐狸个团团围住,飞沙呛得陶冉捂着眼睛不住的咳嗽,待看清楚之后,黑衣男却气定神闲在一旁站着,那白胖狗也不知道去哪了,就瞥见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瘦子凶神恶煞的冲着陶冉吼道:“哥几个是此处的土皇帝,各位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金钱细软交出来,不然”说着把手里的长刀往地上一插“也就甭想走了”话说完了,忽然看到了扫了一眼黑衣男子的脸,眼睛一亮,目露淫光,一口黑乎乎的牙咧着嘴笑了:“这位小哥,长得可人疼,不如今天跟哥几个回寨子,好好乐呵乐呵”
听着兄弟们的哄笑声,瘦老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自豪感和使命感,自从大哥几年前被一跟怪物似的女子打断了腿之后没接上就瘫了,自己当时也被卸了一条胳膊,辛亏自己急中生智,装死躲过一劫,不然估计跟大哥一样也半死不活,这次马失前蹄,寨子气氛低迷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加上都是些流民本身也没什么油水,看这黑衣男子的衣着装扮不俗,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再加上这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俊俏模样,不由得让人心动,这次赚大发了,今晚得犒劳一下跟着大哥和自己的一众兄弟,顺道哥几个今晚可得好好乐呵乐呵。
陶冉看着那强盗盯着黑衣男子的目光越发露骨,就差没用眼睛把他剥光了,那黑衣男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陶冉不禁有些叹息,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傻子?虽然这跟屁虫一样的黑衣美男智商可能有问题,但是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羊入狼口,看着骑在马上的几个壮实的汉子,再看看黑衣男盼顾神飞的模样,自己是这幅黑乎乎的穷酸模样反而不怎么引人注目,努力往后缩了缩,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哥哥的未雨绸缪,顺便感叹了一句红颜祸水,蓝颜也是一样:遭罪,还是自己这土了吧唧的模样靠谱些,正这样想着,只见旁边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喽啰架着马往陶冉身边靠了靠,顺便对着陶冉挥了挥刀:“躲什么躲?要不要躲到老子怀里来?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陶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懵比,原来古代的山贼都是这个样子么?原来在这群山贼眼里只要是个人,调戏的话都能张口就来的么?而且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么?简直跟东方流远一模一样,话说东方流远那人明明是个王爷,整个人就跟冰块一样面无表情,却偏偏还和山贼一样不着四六,要是他知道自己性格跟山贼一样恶劣,会不会脸都气黑了?莫名有些搞笑,于是陶冉很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