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造謠
純白的小鳥飛過漫長的黑夜，黑色的眼睛俯瞰大地，凝視慶國的繁華。
細小的腳掌落在七重寶塔之上，忽然間，漆黑的天際亮起一點金色的火苗，然後綻放，細碎，熄滅。
倏地、“啾”的一聲！漫天羅網一撒、動作輕盈的錦衣衛迅速跳上屋簷，把鴿子腳下的麻布解開。
精銳的鷹眼把消息一覽無遺，便迅速趕回養心殿。
“唐百金有事啟奏。”
旺二福攔了下來：“陛下已經就寢。”
唐百金一掌推開旺二福，大步走至養心殿，鷹眼迅速視察，卻發現玉璽和鉉璟帝都不見蹤影。
“旺二福假傳聖旨，脅持陛下調動御林軍，來人！先把陛下那道口諭徹回，再把旺二福關進大牢。”
宮中一眾侍衛重重包圍旺二福，見慣風浪的旺二福卻道：“沒想到唐百金竟是北漠之犬…哈哈哈…玉璽找不著，任誰登上帝位，也只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鼠輩。”
唐百金把鷹刃挌在旺二福的脖子上，威逼道：“夏侯璟鉉在哪裡！”
旺二福鬆容一笑：“我今日擋你的路，也知道…是時候跟先帝覆命了…”旺二福捉住唐百金的劍，在脖子上使勁一扯…
“我死了，我看你們東廠的人如何造謠！”旺二福把鮮血吐在唐百金的臉上。
蒼白的臉容被鮮血灑至，就連官服也沾滿污血。
唐百金平日最恨被人侮蔑，便上前一步，連人帶刃插入將死之人的腎臟。
旺二福痛得在唐百金臉上一爪，毫無血色的臉上頓時劃出一道血痕。
唐百金把鷹刃扯出，血淋淋的內臟溢出，葷腥味傳至鷹鼻。
旺二福顫抖倒下，細小的眼睛抬頭一望，只見樑上的牌匾端端正正地掛在眾人之上。
“正大光明”這四字一直刻劃在他心裏。
漸漸的，眼前物事愈變朦朧，埋藏在心底裏的陳年往事猶如走馬燈般慢慢浮現出來…
猶記得，那年春開，他初次進宮。
管事太監領了一批新入宮的年輕太監進入管事房，隨後，一名身穿錦衣華服的孩童獨自前來。
四皇子駕臨，眾人皆下跪迎接。
此時，尊貴無比的孩童隨意地走到一名太監眼前，滿懷笑意的道：“你叫甚麼名字？”
“回四皇子，小人本名旺臨。”抬頭，便見著童子笑瞇瞇的說道：“我看你慈眉善目，以後就叫旺二福吧。”
在旁的管事太監卻道：“回四皇子，這些狗奴才不用留下本姓。”
“奴才也是有爹有娘的呀。”猶如神祇的小手紆尊降貴地拉起旺臨：“你以後就侍候我吧。”
從此，旺二福一天天地看著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長大，然後莫名其妙的當上太子，繼而登基稱帝。
旺二福從沒想到，當年那個吊兒郎當的孩童竟搖身一變，成了當今天子，坐擁萬里山河。
然而，他從沒忘記，先帝臨終時對他的囑咐…
“老四是大慶的命脈，你定要好生守住…”
先帝的話猶在耳邊，軟弱無力的旺二福重複著當年的話…
“奴才…定必鞠躬盡瘁…”
他用一生見証著鉉璟帝的童年與成長。
遺憾的是，他很想看著當今天子成家，生子，然後抱孫。
可惜，天意弄人。
世事，總難如願。
龍鍾的眼皮默然一閉，侍候鉉璟帝多年的太監旺二福氣絕身亡。
陛下，奴才…先行一步了…
你要…活下去…
堅強地活下去…
又是一個漫長寒冷的晚上。
老天黯然落淚，漫天遍野的霜雪凌風而行。
馬背上奔馳的男子被冰冷的寒風打在臉上，凝結在眼眶的霜雪隨風抖落而去…
他知道，旺二福留在宮內，必定九死一生。
可先祖留下的江山，絕不能在他手上被別人霸佔。
亦容不得被摧毀。
清晰的馬蹄聲踏過皇城，就在鄉郊城外，清明的眸光落在枯樹下。
身穿玄絲斗笠的男子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見一名女子站在梧桐樹下背對著他。
“你是何人？”
夏侯璟鉉見女子不答，又道：“你…為何知道唐百金造反？”
那女子回過頭，繡功精巧的金絲鞋履驀然頓足，睿智的眸光愕然一顫，精緻的眉目凝視樹下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