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个坑·“她是我的”
沈芃微笑着一掌拍上米哈伊尔的下巴，米哈伊尔给她拍得一个后仰，后脑勺撞上了墙壁，撞得还有点儿疼。
“你再说一遍？”
米哈伊尔见沈芃笑得如此灿烂只觉脊梁骨上凉飕飕的。
这种笑容简直跟他小时候偷酒喝被他亲娘抓包时她脸上的表情一毛一样，随后发生的事情比较惨痛，米哈伊尔不想回忆。
而时隔多年的现在，他从沈芃的身上再次嗅到了当初他妈要揍他时身上展露的危险气息，顿时觉得女人真他妈的恐怖，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是高危人群，不能轻易招惹。
“……我什么都没说。”
他非常没骨气地接了一句。
小姑娘满意地笑了。
她起身后鬼鬼祟祟地往巷口探头探脑一番，见没有状况便扯着他往别处跑：“看情况伦敦这应该是被全面控制了——我以为他们最多在交通枢纽的位置盯个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让机场停飞，看来吸血鬼跟政客有点关系——无论如何得先出伦敦城，机场不行的话我们就扒火车到别的城市乘飞机或者坐轮渡，路子那么多，总有办法的。”
听沈芃非常有条理地嘚啵出了个逃离伦敦城计划之一二三四，米哈伊尔彻底没脾气了。
虽然小姑娘是战五渣，但她脑子好使，总能切准要害地想出一堆可行方案，至于那方案走什么路子……
十有八九不是什么正常路子。
周围的巷子又窄又暗，都没什么人路过，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这片肮脏的小巷里回荡，然后迅速沉寂。
“去机场的时候我注意过，穿过这片区域往北走就是火车站了，我们在火车启动之前溜上货车车厢，这样应该能避开老蝙蝠的耳目……”沈芃一边碎碎念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回过头瞅了瞅米哈伊尔，然后又特别嫌弃地扭回去，“米哥你这满脸的疤和阴阳头留得太有艺术水平了，我过会儿再给你上一下油彩，省得被认出来。”
“嗯。”米哈伊尔捏了捏她的手指。
知道这是他投了赞同票，沈芃的胆子也肥了起来，她在下一个转角处探头查看了一番，见没人就准备继续往前：“其实如果有假发的话会很方便，反正米哥你才开始长身体，女装也不会违和，顶多垫个胸……”
米哈伊尔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沈芃！”
沈芃一脸无辜地瞅着他：“女装不容易暴露啊，你要节操还是要命？”
米哈伊尔：“……”
他现在特别想把面前这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小姑娘暴打一顿。
两人又是匆匆过了几个转角，而后在某一个转向之后撞上了端着MP18的两只下等种。
下等种们发现他们之后立刻把枪口正对着他们示意他们往后退，他们叨逼叨着伦敦腔的英文，这让沈芃很难理解他们的意思，沈芃只下意识地按照自己长年观看的抗战片的经验迅速果决地举起双手，她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形，退到双手背在身后摸索的米哈伊尔身侧低声询问：“能搞定吗？”
米哈伊尔的视线落在巷子两边突出来的承重柱上：“……可以。”
沈芃贼兮兮地笑起来，下蹲翻滚猫进承重柱后方的动作一气呵成，米哈伊尔则在下等种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冲上前用短剑解决了一个，同时伸手把另一个下等种手里冲锋|枪的枪口推得直指天空，指缝中的短剑如同延长的手指，灵活又利落地往下等种的喉管切去。
随即他的动作停住了。
“啪啪啪”。
一阵诡异的鼓掌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抱头蹲防的沈芃打了个激灵，她默默地把自己缩成球，以一只乌龟驮着一只蜗牛的速度往远挪。
——这熟悉的腔调和阴冷的气息，老蝙蝠无疑。
她一边挪一边丢给掉线的米哈伊尔一个“米哥你先兜着，我溜了，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无期”的眼神。
然后被直直怼到脑门上的枪口堵住了开溜的康庄大道。
且不论发现自己又被控制的米哈伊尔的脸色，沈芃是觉得她这十来年的人生差不多要终结于此了——这个天命之子不太给力，大腿不够粗。
沈芃忧郁得无以复加。
俩倒霉孩子最终被打包丢在叶夫格拉夫跟前。
为了欣赏到米哈伊尔功亏一篑的怨恨表情，叶夫格拉夫大发慈悲地撤走了对他表情和语言的控制，只要狼崽子表现得不爽了那他就爽了，毕竟这狼崽子炸了他的棺材拆了他的家，还让他在吸血鬼年会上头丢尽了脸面，可他却不能把狼崽子弄死，否则天狼之匣就真的要飞了。
但是米哈伊尔就像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一众吸血鬼围堵的情况下依旧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简直把“我就喜欢你这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实话，米哈伊尔觉得叶夫格拉夫这来得挺是时候的，不然他十有八九要被拖去女装。
少年欠揍的样子看得叶夫格拉夫额角的青筋一阵狂跳，随即想弄死这狼崽子的念头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不，冷静，这是开启天狼之匣的钥匙，不能干掉。
于是他把视线落在了沈芃身上。
沈芃被他那双红眼睛盯得肝儿颤，默默往米哈伊尔身侧蹭了蹭。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叶夫格拉夫终于表现出了满意的情绪，他俯视着米哈伊尔，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你承认你的身份了吗？”
面前的人类身上有血之盟约的气息——毫无疑问，米哈伊尔已经吸过她的血了。
闻言，米哈伊尔的表情变得不善起来。
“低贱的生物果然抵抗不了加入血族的诱惑。”贵族种亲王用俄语说着又看了眼依旧活蹦乱跳的沈芃，见他在打量她，沈芃立刻揪着米哈伊尔的衣角往他身后缩，怂得浑然天成。
如果米哈伊尔在第一次吸血的时候把自己的血仆杀死那他还能高看他一眼，可现在看来不过是——
“垃圾。”亲王倨傲地收回视线。
既然已经正视了自己需要吸血的客观因素，为什么要留下血仆的命呢？不必要的仁慈实在可笑，就跟生物为了不伤害别的生命而绝食一样。
那也过于愚蠢了。
想要活下去资源是必须的——资源从何而来？从自身以外的所有而来。
生存本就是掠夺。
“人类，你的表现也令我失望。”如同要激怒米哈伊尔那样，叶夫格拉夫又起了个话头，“我说过，你和他之间只能留一个。”
这一回他用了中文。
才发现叶夫格拉夫会说中文的沈芃就算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大反派都觉得人生无比美好了，不过老蝙蝠的措辞实在不妙——这话说得跟他和她私下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py交易一样，考虑到米哈伊尔也懂中文，她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一边端出白莲花优秀范例剧本捧读：“我做不到……他长得和人类一样。”我看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她要是能弄死他早就弄死了，哪轮得着他指指点点。
在米哈伊尔被遣送到古堡的当天中午，沈芃就被下等种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提去见了叶夫格拉夫，叶夫格拉夫说只要她能把米哈伊尔弄死他就纡尊降贵把她弄成不老不死的高贵吸血鬼。
沈芃自是没当回事，且不论她到底打不打得过米哈伊尔，叶夫格拉夫出这招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再说她好端端的人类做得舒坦，完全没有去当吸血鬼的想法，不过当初的沈芃自然从善如流地应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按那时的情形来看她如果不点头的话就得头点地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怂。
留一个说得轻巧，看情况结局无论怎么打都是她跪，那还不如当机立断见腿就抱。
不过现在看来幸好她没出手，不然百分百被反杀——米哈伊尔的技能点点得有点高，她一个柔弱的未成年死宅打不过。
虽然沈芃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捧读得有点过了头，叶夫格拉夫听她这语调听得不爽，再一想这小丫头坏他计划更是生气——他安排这一出本来就是为米哈伊尔主动捕食加一层保险——如果她想弄死米哈伊尔的话米哈伊尔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他开始杀人，后续的一切会变得异常简单。
毕竟杀人这回事，只有没做过和无数次。
然而这怂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拖下去放血弄死吧。
叶夫格拉夫打了个手势，周围走出来俩下等种，他们一左一右架住沈芃就往外拖，沈芃的小身板根本没什么挣扎的余力，被架起来的瞬间她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词：吾命休矣。
——放老子回上一个存档点！老子绝对把米哈伊尔扔在原地自己先溜！
沈芃在心里恶龙咆哮。
“住手！”有人的恶龙咆哮更快地传来。
少年的双眼殷红如血，他死死瞪着吸血鬼亲王，獠牙和利爪齐齐探出，本就没有和善到哪去的带着疤痕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