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颗星
这一晚简曦睡着得挺早。
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不太好倒，简曦花了大半个月才正式适应了国内的生物钟，不必每天定好几个闹钟强行叫醒，不必每天狂喝几杯咖啡强行提神。
第二天一大早，她在第一个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自然醒来。
看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半。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洗漱完晃到厨房去倒水。
结果发现有人比她更早。
韩昭已经起了。
正在做三明治。
简曦笑道：“自己做早饭啊。”
看了一眼，做的分量还挺多的，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偏瘦，倒是能吃。
她走过他身后，绕去开冰箱拿矿泉水。
一打开冰箱门，就被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惊了下。
在昨天以前，她家的冰箱里基本只放两样东西：矿泉水和啤酒。
此时一看，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鸡蛋等等。
扑面而来满满的鲜活的生活气息。
她的矿泉水和啤酒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角落，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简曦神情复杂地看看冰箱，又扭头看看身侧的少年。
终于发现她当初那个收留的决定带来的一系列副作用。
——她的生活被入侵了。
韩昭做好了三明治，叫她一起吃。
简曦看了看他做的三明治，塞满了各种料：培根、午餐肉、黄瓜、芝士、生菜、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看得人食欲大增。
她杵在厨房打咖啡没动，摆摆手说：“啊，我就算了，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不下太多。”
韩昭从善如流，说：“那我帮你包起来带去学校再吃吧。”
说着，麻利起身到厨房抽屉拿了个保鲜袋装三明治，顺便切了一盒水果。
拿袋子装好了给她。
简曦拿着袋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种被细心照顾的感觉。
关键对方还是自己的学生。
总觉得不太妙。
……
外科学的课代表今天很忙。
忙着给同学们登记下周见习的科室。
一个班将近两百个人，按照上一次考核的成绩，童翔只能一个个登记过去。
一口气登记得差不多了，口干舌燥的童课代表终于回到自己座位上，问韩昭选什么科室。
韩昭正在低头看书，闻言，想也不想就说：“心外科。”
课代表同学哭笑不得。
“昭哥，像是心外科这种大热门就不要想了好吧？一共五个名额，咱们班前十个里就选满了。”
韩昭遗憾了下。
可惜了。
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就急诊吧。”
“好嘞。”
这时候沈晨晨来了。
照例坐在韩昭身后，伸着脑袋问：“韩昭韩昭，你选的哪个科室啊？”
刚才她打听过了，大热门心外科早就被选光了。
韩昭排在这么后面，肯定选不到。
她打算看韩昭选什么，自己再换过去，这样一来，下周一周都能跟韩昭一起了。
沈晨晨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
韩昭：“急诊。”
沈晨晨赶紧抓着童翔悄悄说：“童翔，那我也选急诊。帮我改一下！”
课代表同学低头登记：“好嘞。”
登记完转头对身边韩昭贱嗖嗖地说：“昭哥，心外科现在有一个空位，你还要去不？”
沈晨晨瞪眼。
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等、等等……”她连忙拽住童翔。
这样一来，她和韩昭不还是分开了吗？
那她换科室的意义在哪里啊？？
韩昭只当她反悔了，摇头：“不用。”
沈晨晨讪讪地说：“不是，那我、我也去急诊。”
童翔：“啊，急诊也没位置了。”
说完指指自己，坏心地咧嘴一笑：“最后一个名额给我了。昭哥是我的。”
沈晨晨原地气成了河豚，简直想掐死这货。
“童翔你臭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哈！”
……
简曦上午要代遗传学的课。
下了课已经是中午。
隔壁唐雪玲老师下课回办公室，照常过来喊简曦一起去教工食堂。
还没开口就发现简老师居然破天荒地自带了午餐。
就摆在她的办公桌一角。
一看就是自己准备的，不是店里买的。
唐雪玲超级吃惊：“你居然自己带三明治！”
她明明记得简曦说过自己不会下厨。
简曦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是住在她家的学生做的，只好笑眯眯点头。
“三明治也不难吧。”
简曦不去食堂，于是唐雪玲也懒得去了，从抽屉里掏出一桶老坛酸菜面泡了吃。
吃完凑过来对简曦的水果盒子垂涎三尺。
简曦笑着将还没打开的保鲜盒推过去。
“吃吧吃吧。”
唐雪玲：“都给我吃不太好吧？”
简曦笑笑：“没让你全吃啊。啊，这样吧，帮我把芒果吃了。”
“为啥？”
“我对芒果过敏。”
唐雪玲应了一声，搬来椅子坐在简曦桌边安静吃芒果。
嘿嘿，还说是自己准备的呢。
会有人给自己准备过敏的水果吗？
这小妮子有秘密啊，啧啧。
……
简曦下午没课。
本来打算中午忙完就回家去。
结果临走前收到一条陌生信息。
有人加她微信。
点开一看，那人留言：“你好，我是郭钦。”
郭钦？
不认识。
简曦想了想，终于回想起来昨天爷爷说的那个相亲对象，好像就姓郭。
应该就是他吧。
两人加上好友，在友善而尴尬的气氛中聊了几句。
没一会儿，郭医生就开口邀请她见个面。
简曦心说，也行吧，速战速决。
本来就没那个意思，见一面说开了也挺好。
正好郭医生下午有空，两人约在医院附近的一间咖啡店，简曦这边过去也近。
发完消息，简曦就准备出发。
出了办公楼，迎面正好碰上韩昭童翔他们在打球。
今天天气好，秋高气爽。
篮球场上人挺多。
简曦经过的时候，看到韩昭他们似乎正在跟人三对三battle，周围围了一圈围观的学生。
简曦扫了一眼，发现是女生居多，还有不少穿着运动衫的男学生，满脸跃跃欲试。
韩昭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衫，露出锁骨和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高挑而亮眼。
他似乎已经打了一阵子，额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时候，韩昭运球起跃，跳投进了一个三分球。
场边马上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声。
“韩昭！！！”
“好帅！！”
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简曦托腮靠在栏杆边，轻笑。
篮球这么青春洋溢的运动，果然是最吸引小姑娘的必杀技啊。
球打得好，长得更好，简直大杀四方。
这么一看，连童翔那小子也看着顺眼不少。
童翔一如既往的高调张扬。
插着腰开始得意笑：“哎，我们都进多少个球了，你们还不下啊？没看见边上那么多人么？来来来，下一个！”
旁边的围观群众起哄拆台：“童翔你得了吧，明明球都是韩昭进的。”
哄笑声中，韩昭和林子旭走到一边，拿起毛巾擦汗。
林子旭站的方向刚好一眼就看见简曦，于是抬起手肘拱了拱韩昭，冲他努努嘴。
下一秒，简曦就看见韩昭抬头望过来。
她抬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无声地用口型说：“打得不错。”
这时候，她看见她班上的沈晨晨从场边跑到他身前，红着脸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
简曦挑了下眉，含笑着直起身，转身准备走。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拉住了。
一回头，看见韩昭一手撑在栏杆上，上半身越过栏杆，另一只手拉住她的包。
简曦笑道：“怎么啦？”
韩昭松开手。
不知道该说什么。
跑过来拉住她的动作几乎出于本能，等他回过神，手已经伸出去了。
“你……准备走了？”韩昭开口。
简曦看着他。
发现近距离看，他出了点汗，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湿漉漉的，眼睛里清澈有光，很亮。
浑身上下透着少年气，鲜嫩又阳光。
不知怎么的，简曦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小奶狗”三个字。
那种单纯又黏人的小生物。
要知道在几天之前，韩昭这个人给她的印象绝对不是这样的。
浑身带刺，冷漠又别扭。
而现在，她之前避之不及的小刺猬变成了喜欢追着她跑的小奶狗。
她想，这世界真魔幻。
“是啊。”她笑道。
“这么早回家吗？”
“也不是。”简曦说，“约了人喝咖啡，正要过去。”
“这样啊……”韩昭眨了下眼，问道，“男的？”
“嗯。”简曦摆摆手，冲他身后一抬下巴，“行了。他们都还在等你呢，快回去吧。我走啦。”
韩昭被她用三两句话打发回去。
回到球场边，他在长椅上坐下来。
童翔那厢屁颠屁颠跑过来：“昭哥？不打了吗？”
“不打了。”韩昭有点丧气地靠在椅背上。
感觉先前使不完的精力突然间就漏光了。
他也说不上来此时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总觉得简曦就像是一道风，来去潇洒又自由。
他想靠近，却始终不得其法。
这时候，一股凉爽秋风穿过整片球场，拂过韩昭全身。
半晌，他慢慢抬起手，任由那无形的秋风轻轻拂过指尖，穿过指缝。
然后，五指缓缓握拢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