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

  周六早上八点，于斯胡乱扒了两口粥，抓起书包就下了楼，骑车出了小区门口，发现陆海居然等在边上，见到她，懒懒地跟了上来。

  “一号，早啊。”

  “你怎么在这？”于斯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发现两人今天穿的都是纯白T恤，黑色短裤。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搭配，现在看起来却莫名的和谐统一。

  显然，陆海也注意到了。

  “嘿，不愧是同桌，连今天穿什么都那么一致。”陆海戏谑道，“起得早就顺路过来了。”

  顺路？还真顺，直接就顺过了学校。

  于斯懒得接话，进学校的时候，在门口的小超市提了件矿泉水进去。

  只要不是搞学习，大家的积极性都挺高的。于斯和陆海到篮球场时，其他人都到齐了，投篮的跑圈的闲聊的，总之一个个看上去都比去上早课精神。最后到场的陆海和于斯，在此刻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在一堆黑的灰的衣服里面，他们这两个白上衣走哪哪晃眼。

  我靠，今天这是怎么了，白色不好吗？平常人堆人的撞色，今天都换心情了？

  于斯真想现在就杀回去换过一件衣服。

  奈何这边她刚把水放下，那边陆海和林克垣就把人都喊了过来，一群个子高的打球的男生就这样团团围了上来，于斯只觉得暗了半边天，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答应这件蠢事的行为到底有多傻逼。

  陆海站到了她的右手边，两个人看着越发的和谐统一。有人故意吹了几声口哨，于斯木着一张脸，装作没听见。

  “这样，我们首发先上，陆海、白宙、张言齐、刘丰还有我，中途换上替补，都练练，熟悉熟悉，别到时候连队友在哪都搞不清楚，”林克垣在此刻发挥了他队长的作用，拉开了话题，让于斯松了根筋，“王皓，你就先暂时顶替一下裁判。”王皓就是那个守后门的小王同学。

  最后，林克垣的目光落在了于斯身上，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麻烦一号帮忙记个分。”

  “行。”于斯点了点头。

  “谁跳球？”白宙问了一句。

  “队长来吧。”不懂是不是于斯的错觉，她觉得陆海说话的语气有些坏，“这次打得正规一点，把实力都发挥出来。”

  上场准备站位的时候，陆海喊来的那群朋友里，有个穿红衣服的男生突然转过来朝于斯招了招手，于斯木然，然后下一秒就见到陆海上前踹了红衣男两脚，踹完后，他还转过来冲着于斯得意的比划了一下。于斯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跟着剩下的几个替补队员站到了计分牌边上。

  林克垣状态似乎不错，跳球的时候，虽然并没有过多的身高优势，但他的起跳和反应都比对面要迅速，率先碰到了球，将它拍了出去，陆海立即敏捷地接住了球，率先拿到了球权。

  陆海的进攻从一开始就很迅猛，干脆利落，他拿着球先后晃过几个过来拦截他的人，一鼓作气跑到三分线处，在对方过来阻挡之前，率先将球投了出去。

  篮网刷出一阵舒服的摩擦声，球进了。陆海开局就拿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一下把球场上热火朝天的气氛燃了起来。

  “我靠，老陆牛逼啊！”白宙隔着几个人冲陆海喊道。

  于斯翻过了一张计分牌，陆海朝她看了一眼。

  陆海和白宙的配合很默契，毕竟认识的时间更长，天天混一起打球的机会也多，陆海拿到球，一个眼神，白宙就知道下一步他该干点什么，但和班里其他人配合起来就全靠喊了。

  “刘丰！”陆海运着球，对面为了牵制住他，过来两个人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他迅速在场上扫了一眼，发现刘丰正在空档，而且刘丰很壮实，个头高，对面那两个人和他比起来显得有些瘦小。刘丰接到指示，勇猛地跑了过来，卡着对面两个人转了几下，但对面也不是吃塑料的，一个人被卡死了之后，另一个人立马借此机会闪身跟上了陆海。是那个红衣男。

  红衣男简直像条蛇一样难缠，陆海一边闪躲一边寻找机会。可对面这黏人水平，真是让人服服气气的。

  终于林克垣那边有了松动，陆海当机立断将球传了过去，然后将红衣男和纠缠着林克垣的人一并忽悠起来，给林克垣成功制造了进攻的机会。

  林克垣拿到球，稳稳当当又势不可挡的冲进了对方的三秒区，假动作晃过一个赶来防守的人，一个后转身，起跳，球极有态度的钻过了球框。

  一节比赛打下来，十五比十三，于斯班是十五，总之比分一直咬得很紧，陆海喊来的那群朋友，实力都挺强，而且配合非常默契，应该是在一起打球打蛮久了。

  “对面贴人贴的太死了，待会我去抢球权，队长你稳，看准机会得分，刘丰你比较壮实，到时候要记得上来帮忙卡位，小白你就按之前那样帮我打打掩护，嗯，”陆海拍了拍一堆人里最瘦小的妹妹头张言齐，“张言齐，你要发挥你的优势，帮我们粘回去，烦死他们，别怕出错。”陆海注意到刚才在场上，这个小弟兄面对无论是对方的防守还是进攻，都太缩手缩脚，把自身优势，那种小巧的灵活劲都落得没剩了。

  “行，有机会你可以来两个三分，篮板我帮你看住。”林克垣点了点头。于斯突然觉得篮球是一项很神奇的活动，能迅速把一群不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并肩战斗。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第二节的比赛，陆海他们明显要得心应手许多，挡拆的挡拆，黏人的黏人，负责截球和得分的一个也不手软。但这优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对面立即意识到然后更换了战术，玩起了快攻。

  陆海他们这边的防守明显都力不从心。对面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打得人被节奏卡得死死的，张言齐的体力不支，换上了另一个人。

  好在陆海和林克垣配合的不错，陆海截球快准狠稳，也就只有他能在对方手里抢到球，然后找到机会传给林克垣投篮。这回，对方开始死盯林克垣了，但对陆海的防守也没松懈，毕竟这两人都是对面的主力。

  陆海拿到球，林克垣那根本没机会拿球，他果断地冲出重围，远投几个三分球，都进了，拉回了比分，但这样下去太耗费体力了，他朝白宙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跑位，几个忽悠转，把球传给了他，自己上前帮他挡人，一边让刘丰缠住要上去拦截白宙的人。

  中途又换了几个替补队员上场，陆海和林克垣分开下场休息，每次留一个人在场上指挥带节奏，让每个队员都能练上几把，至少也要把自家队友的路数给摸摸透，今天这场才打得有意义。

  对面的打法一直有条不紊，更换战术的间歇也极为利落紧凑，面对陆海这边刚结合在一起的一队人马，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球队的模样。没了陆海和林克垣的双加持，他们这边显得有些吃力，虽然最后陆海和林克垣都上了场，但拉回比分的机率还是很小，最后比赛陆海这边以七分之差落败。

  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场球，大家的关系噌的一下被拉进了许多，于斯帮忙把水分了分，陆海去上了个厕所，最后才过来拿水。

  他宠辱不惊地踏着脚下轻缓的风，脸上透着活力的血色，似乎是洗了一把头，板寸长的发丝结着晶莹透亮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茵茵光芒，一步一步朝于斯走来。

  “一号，我要喝水。”陆海慵懒的尾音微微上翘，钻进人的耳朵里酥酥麻麻。

  众人一边喝水一边挤眉弄眼的看向他两，于斯嘴角抽了抽，但仍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冷漠脸，在陆海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将水丢给了他。

  “今天就到这了，你们的感觉都还不错，就是配合还比较生疏，有些人自身优势没有全部发挥出来，明天上午队内打一场，然后就先把重心放在月考上，下周六比赛前再打一场提前活动一下，和二班的比赛不是问题。”于斯已经清晰把握好自己的定位——训练定时器外加学习提示器，她转身找到了那个红衣男，他应该是他们那的主心骨，“今天谢谢你们了。”

  “没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叫李岩，岩石的岩。我们见过哦，”见于斯一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表情的反应，红衣男挑了挑眉，兴致满满的提示道，“就上次，在一家小超市里，我们打完球经过那进去买水，你在那帮忙来着。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那次看老陆那小子明明就认识你，还跟我装不知道，这家伙小气得要死......哎哎哎，你拿手顶我干嘛……”

  李岩话说到一半，陆海就一个手肘顶了过来，前者吃痛，赶忙转了个圈，往旁边退了开。

  陆海拽拽地甩了甩手臂：“说谁小气呢？”

  “就说你怎么了？”李岩不服气地挺直了腰杆，“又不是问你名字，你来瞎凑合什么？”

  “就来，你能怎么着？”陆海干脆耍起了赖皮，懒懒地耷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让人瞧着欠揍的不行。

  “你以为穿一样就不一样了吗？我偏问我就问我还问。”难得有人面对陆海这张欠收拾的脸还能一句一句的怼回去，于斯发现这人的欠削打的程度并不亚于陆海，只见他在跟陆海贫嘴的空档还能一边和于斯搭话，“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同学跟我学打球吧！”

  然后就是一声球砸到人身上的闷响，“来啊，打球啊，我跟你打。”陆海挑衅道。

  “陆海你个疯子，你是要累死我吗？”李岩口嫌体正直，嘴上一边骂着，一边又跟陆海过起了招。

  篮球场边上坐着的一圈人，看着场上还有力气跑来跑去的两个变态，默默地又往嘴里送了几口水。

  林克垣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瓶没开的水，走到于斯边上递给了她。

  “不用，我不渴，谢谢。”于斯没接。

  “你会打球吗？”林克垣从容地收回手，开口问道，“我看你对比赛的规则和战术打法那些都很熟悉。”

  “不会。”于斯舔了舔嘴唇，“你让大家差不多就回去吧，我先走了。”

  “嗯，好。”林克垣侧身给于斯让了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