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叶景蓝带着萧墨璃坐诊的第一天，正想跟他说些注意事项，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叶老师，您终于回来啦！”
许葶苈抢进门来，还要开口，看着里面还站了另一个好看的男子静静看着她，面红耳赤转身就跑。
“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萧墨璃看了自己一圈问叶景蓝，有些疑惑。
“没，她跑太快了，得喘口气。”叶景蓝看着门外的身影，笑得意味深长。“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一个想学兽医的远方亲戚，来我这边观摩一下。”
“好。”萧墨璃看着墙上的旌旗。
叶景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两个金光闪闪的红色旌旗，“医术精湛，治我猫病”、“妙手回春，救我狗命”，简直想去捂他眼睛。财迷院长，丧心病狂！
许是叶景蓝太久没来，来找他的宠物主人格外多，甚至还有拉帮结伙一起来看诊的。脸色绯红地看着他们，时不时还互相低语一番。
叶景蓝如坐针毡，妖的听力那么好，怎么会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叶医生好久没来，没想到今天过来还有双份收获。”
“叶医生旁边那个是谁，也太好看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亲戚，都这么好看。”
“看着年纪还小，不知道有对象没？”
“你这年纪可够当阿姨了啊，放过小朋友。”
叶景蓝心道，他比你爷爷都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不容易来了个对人不感兴趣，只心疼看怀里狗的，叶景蓝总算松了口气，轻柔问道：“怎么了？”
那人跟怀里的狗深情对望几眼，无比沉痛道：“我家迪迪最近发_情了，老是随地撒尿，还...还...”他“还...”了几句都没说出来，有些娇羞地看着叶景蓝。
叶景蓝咳嗽一声，问道：“还有什么症状？”
那人忸怩了一下，道：“还对着我的腿那个那个...”
叶景蓝看萧墨璃坐在旁边奇怪地看着他，赶忙咳了一声低头写病历：“行了我知道了，你要给他绝育吗？”
等了一下没听见回话，叶景蓝抬头看他又在和狗深情对视，泪水甚至都要呼之欲出。正要再问一遍，主人终于回答：“嗯！我看它难受，我的心也好痛......”说完一脸陈恳地看叶景蓝：“叶医生，我打听过了，您是净身...不是，绝育专家，这家医院数您绝育做的最好，我家迪迪就托付给您了！”
叶景蓝感觉说到“绝育专家”的时候萧墨璃似乎在看，忙道：“别瞎说，大家的医术都很精湛。走走走，我先带你家狗狗做个检查。”
诊室来的人多，几个学生却没怎么冒出来。许葶苈拉着宋嘉荣和苏洛在医院的园子里踱步，一副西子捧心的忧愁，“叶老师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他带来的男生也那么好看，我当时看到他，就想到一个词，天仙下凡。”
宋嘉荣奇道：“看到帅哥为什么还不开心？”
许葶苈仰望天空，有些悲伤：“两个人都好帅，简直不知道怎么选。”
苏洛笑她：“可把你愁坏了，他俩跟你的关系有个共通点发现没？”
许葶苈一脸期待问：“什么？”
“都没关系。”
许葶苈撇嘴道：“没吃过猪肉还能见见猪跑呢！还不许人想想吗？你是不知道，真是惊为天人。跟叶老师站一块儿，一对璧人啊我的天！”
苏洛两眼放光：“真有那么好看？我去叶老师那儿瞅瞅！”
许葶苈道：“你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吗？不许跟我抢！”
苏洛回头邪魅一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对男男感兴趣。”
宋嘉荣跟上：“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许葶苈道：“你们这些见色忘友的货！等我一起！”
真到跟前三人一点不敢放肆，只闷头问些学术上的事。此时已过了看诊时间，门外还有几个人兜兜转转着不离开，叶景蓝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到自己之前请假把她们托付给其他老师带又有些歉疚，于是耐着性子讲解。
天色渐晚，萧墨璃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翻看病例，仿佛一直感觉不到三个学生一直乱瞟的目光。叶景蓝却终于忍无可忍，“问完了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对疯狗都很温柔的叶老师好像有些生气了，点点头没敢吭气。
“你们问完了是吧，那我来问问你们。母猪产后会有哪些常见疾病发生？”
许葶苈欣喜，这题我会！眉飞色舞道：“胎衣不下，产后无乳、少乳，产后不食，乳_房炎，子_宫炎......”虽然上次被叶景蓝问过以后特意好好看了一遍，时隔太久一时竟想不齐全，许葶苈忙用眼神示意其他两人。
宋嘉荣道：“还有子_宫脱，产后便秘，产后瘫痪的可能。”
叶景蓝又问：“母犬的呢？”
许葶苈愣道：“啊？你不是让我们看母猪的吗？”
叶景蓝恨铁不成钢：“让你看母猪就看母猪，其他动物就不生了？我们医院接生的狗多还是猪多，耳濡目染也应该学学啊。”
许葶苈小声：“耳濡目染最多的不是猫绝育嘛，这个我们最了解，可是你又不问......”
叶景蓝感觉自己的汗简直要倾盆而下了，甚至不敢偷偷用余光瞟萧墨璃的脸色。大声咳嗽了几声。
宋嘉荣打圆场；“我知道，有......”
叶景蓝打断：“你别说，我知道你是最勤奋好学的，但是她俩还是得好好努力。”又对许葶苈和苏洛道：“保护动物健康，减轻动物痛苦，保护动物资源，这些都是建立在熟练的知识和精湛的技术上的。我们是医生，如果技艺不精是很可怕的事。我知道你们都是怀着对动物的热爱来的这里，但是做兽医不是只有一腔热血就够的，你们不仅要对动物有同理心，也要努力学习提高技术才行啊。”
三个人都点头称是，叶景蓝又道：“那我再给你们推荐几本文章和书看看。”
刚想把她们打发出去，苏洛转身问道：“叶老师，这是新来的师弟吗？”其他两人也露出八卦的眼神。
叶景蓝没想到问的是苏洛，还是按照托词答道：“哦，这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对兽医感兴趣，就过来跟我过来先观摩一下。”
苏洛看起来有些失望：“这样啊，原来是亲戚。”
许葶苈已经从失落中调整过来了，对萧墨璃自来熟道：“那你真是跟对人啦！叶老师很厉害的！希望你能过来，加油哦！”
萧墨璃看叶景蓝，点头道：“是嘛，我会跟着好好学的。”
叶景蓝回了一个微笑正想谦虚，就听许葶苈兴高采烈道：“过两天叶老师有几台猫绝育的手术，你也一起去看看吧？叶老师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创口小，恢复快，许多人慕名带猫过来的呢！”
叶景蓝头一次想让人闭嘴，汗冒得惶急，端了一口茶就要喝，没想到刚倒的茶太烫，“噗”地一下全喷出来。
三个学生忙围过来关心他，萧墨璃也靠近看他，叶景蓝忙道：“我没事，你们快走吧。我等下还有事。”
回家一路叶景蓝都没怎么敢讲话，到家后萧墨璃关切地问：“叶医生，舌头还好吗？”
叶景蓝点点头，生怕他又提起刚才的事，笑问：“饿了吧？今天人太多，我好饿。”
萧墨璃自顾自走进厨房道：“我来做吧，你想吃什么？”
叶景蓝想想说：“下面就行，比较快。”
萧墨璃转身进厨房，又问：“你刚刚说有事，急吗？”
叶景蓝摆手：“嗐！就是回来看看文章看看书嘛！”说着就去一团乱的桌上翻书。
厨房里传来幽幽的声音：“关于给猫绝育的吗？”
叶景蓝拿书的手瞬间呆住，半晌没吭气，轻手轻脚进厨房道：“阿璃~对不起~我......”
谁知竟听到一声轻笑，叶景蓝看不到萧墨璃的脸，但知道他刚刚笑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出声。叶景蓝越发得寸进尺，拽他的袖子：“别生气~”
“我没生气。”萧墨璃手下动作不停，“这不是你的职业病吗？再说你也没真做什么。”
叶景蓝想起那天自己差点就上手摸上去了，又看道眼前颀长玉立的背影，只觉得汗又要出来，忙出去道：“那我去看书了。”
捧着书怎么也看不下，一天中又出了几次汗，叶景蓝索性去冲了个澡，出来以后番茄鸡蛋面也正好做好了，香喷喷的摆在桌上。叶景蓝呼啦啦吃完，心满意足道：“阿璃你好厉害，简单的一碗面都这么好吃。”
萧墨璃轻轻笑了笑，看着他没说话。一双笑眼比春风里的新花还要明媚，叶景蓝看得呆了，心道他今天笑了好多下，真好看啊。
叶景蓝家里就一间卧室一张床，之前一猫一人还好，这次叶景蓝却不能跟另一个男人挤一张床了。不过书房里正好有张折叠床，叶景蓝打开铺好，萧墨璃见状说要自己来睡小床，叶景蓝是主人去睡大床。叶景蓝拒绝了萧墨璃的提议，说自己睡书房可以随时睡觉，利于学术，萧墨璃答应了。
晚上在硬板折叠床上捧着书，叶景蓝怎么都看不进去，心道今天真是被几个学生气到了，当着人家的面胡说些什么。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实情，但是......一直偷看人家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真是过分，干脆多接几台手术，眼不见心不烦。但是遇到猫绝育手术怎么办？啊......自己嘴快个什么啊......
几个学生自那天听叶景蓝讲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努力了许多，叶景蓝很是欣慰。
没想到一大早许葶苈又来找他，叶景蓝深怕她再提起什么绝不绝育的事，忙道：“你来的正好，正好跟我一块儿去病房看看。”
许葶苈不疑有他，查完房乖巧地拿出一封信给他：“叶老师，你的信。”
把许葶苈送出去，叶景蓝偷偷松了口气，把信打开后神色一变，又仔细看了几遍，缓慢地坐下了。
萧墨璃看他神色有异，担心道：“这信怎么了？”
叶景蓝抬头脸色苍白道：“一个朋友的葬礼。”
萧墨璃小心问：“上面有说怎么回事吗？”
叶景蓝摇头：“上面没说原因。”
“什么时候？”
“后天。”
“那你好好送他一程吧。”
“嗯。”叶景蓝颓然坐下，心里难受得很。第一次面对死亡是爷爷奶奶相继过世的时候，叶景蓝那时候还小，他们告诉他逝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可那个时候他连永远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爷爷走的时候他跟着大人哭，但其实也不懂什么是伤心。经常给他讲故事的奶奶走了以后，他在后来那些辗转难眠的晚上才真正明白永远的意思。永远就是到自己死为止，都再也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学弟明明还那么年轻，人生本该有无限可能......他在星空下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的倒影，笑得那么灿烂...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