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束
“束禾，这周初中部篮球赛，我们班进决赛了哦。”
李肖然撑着下巴坐在束禾旁边。两个人在校门外不远的咖啡店坐着，少女写着数学作业。
“嗯，那你一定要加油。”
她鼓励着自己的男朋友，心里换算着方程。
“口头加油没用，你现场要来看呀。周三本来也会早放，你就别走啦，来给我加油呗。”
李肖然凑进束禾，似乎开心的说。
“我到时候看看吧，最近还要补课。”
少女不想扫了男生的兴，但碍于最近功课实在多，她低头抱歉的说道。
李肖然反常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悦，似乎想说什么，
“请一次假吧，本来年年决赛都是两个初三对打，今年好不容易我们初二也进了决赛，对初三七班。”
男生似有意无意的，说完观察着束禾。
七班...束禾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住了。
那，余路也会在场吗。她想起之前每每放学看到篮球场上的黑色少年。
新学期开始，或是故意，也或是中考前学业加重，她不再像从前那么频繁的能碰到他了。
“束禾，你来嘛。”
李肖然还在劝说着自己。
“好啊，”
少女轻轻的说道，笔尖再次流动起来。
咖啡店放着披头士的歌，静谧而阳光充足的角落。少女眼眸低垂写着作业，李肖然却因为着什么，那一丝脸上的不悦始终没有消失
“今天，就当你们中考前好好放松一次吧。”
午后中考动员大会，初三年级主任对着学生们说道。
中学生们的欢呼声盖过学校礼堂。借着篮球赛，压抑的考前生活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男生女生们各自结队走着，去往篮球场的方向。
余路和顾北海一伙七班篮球队的，早早就去了场边。名义上说是去做做伸展运动，实际上无非就是不想听大会上主任了无生趣的演讲。
篮球赛，初一初二，到前一阵和高中部的混合比赛，余路顾北海这一支还从来没输过。
一伙人坐在场边台阶上，今日阴天昏沉沉的，搞不好要下雨。
“打完去那改装车厂溜溜呗。”
顾北海坐在余路一侧，提议道。
“再说吧。”
余路应声道。那车厂前阵子他们去过几次，有钱人玩的地界。设备好但流氓多，好车也不会开，光停着泡妞。
余路抬着头，右手搭上脖子，轻轻活动着颈椎。
“我当然可以再说啊，但肖梦儿叫了我好几次，”
顾北海笑着对着余路，
“她是叫的我，还是叫的你，不用我说明了吧兄弟。”
“你有兴趣你去。”
“你对车总有兴趣吧，人肖梦儿姐说啦，你去想开哪个不行啊。”
余路沿着场边抬腿拉伸着，没有搭理。
“咱就组一团，我拉上思齐，你带梦儿，开他哥厂里最贵那辆出去兜一圈，那么本少我，此生也圆满了。”
顾同学拍着胸欠揍的嘟囔着，突然换了语气，
“哎，初二那帮都是新人啊今年。”
余路顺着顾北海的眼神望过去，今天决赛对初二三班。年纪都差着一届，结果本无悬念。
而今天看似对方找了些“外援”。
“这都哪来的，没见过啊？”
顾北海挠着头。
队里的陈明哲插话道，
“哎，都是挂靠在咱们学校的体育生，平时都在市里体校训练着呢。这是谁出的主意啊，还能全给拉回来比赛。”
“我去，就这么一小破比赛，这么大动干戈呢？”
顾北海忍不住嚷嚷起来，
“什么意思啊这是要。”
刚进球场的李肖然也看到了对手，他和队友们交谈着什么。继而独自向余路一伙走了过来。
“哥，好久没看见你了。”
李肖然站在余路面前，初二的男生长的也迅猛，就快要和余路齐头般高了。
“你小子叫的还挺亲热，”
顾北海仗着自己是学长，没等余路开口，走了过去打量着李肖然。
“束禾叫哥，那我肯定也要跟着叫啊。”
李肖然似是自然的脱口而出。
一句其他人听着寻常的话，却让顾北海瞬间如鲠在喉。
他知道自己兄弟这几个月足不出户的状态是为着什么。结果这臭小子居然送上门来了。
“你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顾北海语气冲了起来。
“不是吧，学长，我说什么了？”
李肖然仍然看似真诚的说着，眼神却盯着余路。
“你队友都开始热身了。”
余路平静的迎上李肖然的目光，下巴向对场抬了抬，示意着男生。
“祝等会顺利啊哥。”
李肖然摆了摆手，嘴角挂着一丝不明的微笑转身回去。
“这小子变了个人似的。真他妈欠揍。”
顾同学还在摩拳擦掌。
余路瞥了眼对面，活动着颈椎。
最后两节自习，班里已经不剩几个人。大部分同学都去了球场看比赛。
束禾还坐在座位上。哨声已经吹响，她看着窗外，合上书本，走出了教室。
洁白的衬衣校服，深蓝色的双肩书包。束禾走到场边看台上。
长明一中的篮球场不大，也并用围栏圈起来。
学生们三三俩俩的坐在看台上，或为自己班级加油，或只是图个热闹彼此聊着天。其中也不乏一些女生，看着场上汗水浸透球衫的男生们，加油助威着，脸上晕着红色。
束禾看向了他。
还是以前的黑色球衫，他像是瘦了，或者又长高了一点，但肩胛与手臂在无袖球衫下，却显得又结实了一些。
少年抬头，在三分线外，修长的手指抛出篮球，侧脸专注着球框，喉结在日光下涌动着。
球进了，场边传来一阵初三女生们的欢呼。
“束禾，坐那。”
场上的李肖然看到了束禾，对她摇着手。
束禾转过头去，看见了男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坐到了李肖然给她留着的位子上。
余路听到了对面男生叫的名字，他下意识的往场边看去。白色校服的少女，头发松散的扎在耳后，安静的坐在对手的休息区。
他的视线停留了两三秒。
“兄弟，看球。”
过隙刹那间，余路伸手，接过了顾北海传来的球。带球向对方禁区跑去。
“防他！防他”
初二的场边队员喊着，两个体育生包抄了上去，李肖然紧随其后。
阴雨天的风刮落着场边的树叶，临近傍晚有些闷热。束禾看着场上的人。
余路逼近着篮筐，在起跳的一瞬间，对手两名防守球员同时跳起，场边的视线皆被遮挡。
近一秒钟，球抛射出去，而余路同时感知到自己的腹部似是被什么坚硬的物体狠狠撞击了一下。
黑色的少年摔了出去，手肘重重的着地，侧跌到后面赶来的队员身前。
场边的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觉不似平常比赛的小摩擦，纷纷站起来。
束禾着急的推开前面的人，下着台阶向场中走去。
余路侧着身跌坐在地上，额前的汗水滴落在绿色的篮球场地面。
他俯身右手撑着地站起来。左手臂膀上都是擦伤。
一伙人被赶来的裁判和在场老师们围住。
“不好意思啊学长，我们没注意。”
那两个体育生佯装无辜的说道。
“我*你*，你他*下黑手！”
顾北海爆着粗口向对方扑过去，被身边的队友拦住。
“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啊。刚好撞了嘛。”
李肖然走到人群中间，对着顾北海说道，嘴角得意的扬起。
余路抬起头，汗水从额前流到下颚，左手手肘着地瞬间，应该是骨裂了。
少年拇指擦去下巴上的汗珠，他走到李肖然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眼神里布满戾气，
“你想干嘛”
体育老师依稀还记得余路初一和高中生打架那次，自己劝架的场景，紧张的过去拉起余路手臂。
“余同学，什么情况你和老师说。”
余路用力甩开体育老师的手。
“你说呢，”
李肖然挑衅的口吻，盯着余路。
在刚才起跳瞬间，除了腹部的剧痛，余路还听到对方玩味的一句，
“听说你爱好搞自己妹妹啊”
余路一脚踢向李肖然的腹部，疯了似的向对方扑去。
等束禾推开人群时，愤怒的少年喘着粗气被队友拽着拉开。她想冲过去看看他刚才摔落时着地的左手。而突然看到一旁脚下。
李肖然躺在地上，脸上不断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