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阴冷的寒气肆意蹿进衣服空隙之中。
莫棠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摸到随风飘动的束腰带,一时间失神。
她穿书前是位特警,在一次执行任务意外身亡。
子/弹中膛,血色残阳落在她身后,凄美又壮丽。
冷风呼啸而过,莫棠一激灵,捡起地上一根粗木棍,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三两下削成剑形。
莫棠敛眸,心道:“管里面是人是鬼是神,但凡对她敢有丝毫恶意,那就杀。”
她踏进门槛,油灯还未点亮,身后的门板被狂躁的风吹得紧闭。
莫棠点亮油灯,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间。
物品从小到大井然有序摆放着,古色古香的圆桌上还放着茶具。
瓷杯散着氤氲热气,模糊了视线。
莫棠上前拿起瓷杯,杯沿尚存水迹。
这说明,早在她之前有人来过,而且大机率还在房内!
莫棠迅速冷静下来,她垂头看着极有规律向着左右方摇晃的火芯。
左右左右左右前。
她凭借火芯捕抓风向。
就是这时!
莫棠疾速偏身闪到一旁。
“哐当。”瓷杯被砸成两半,厚实的木桌现出一道深痕。
莫棠看着破裂的瓷杯,庆幸自己成功躲过这一击,不然现在被砸开的不是瓷杯而是她的脑壳了。
“谁?”莫棠声色俱厉,眼睛眯着剜向背后。
“莫棠,你可好生让我难找。”
背后人一出口,莫棠顿时寒毛卓竖。
在密林时才见到的诸伙会何时到这里的?
她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一想到在黑暗之中一直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即使是莫棠面上也有些怛然失色。
诸伙会手上拿着白媚给他的剑,毫无技法地乱砍着。
“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恢复了。”诸伙会双眸猩红,如同暴怒的野兽般。
莫棠挡过一击,寻找着诸伙会的漏洞。
是人都会有漏洞,只不过是能否让人察觉罢了。
“诸伙会,”莫棠大吼一句,“白媚她在密林所说的是假的!”
“她已经把你的把柄告知全派了。”
莫棠同诸伙会周旋着,绞尽脑汁想让他冷静下来。
“我的把柄?”诸伙会眼底闪过一丝清明,但只是一瞬间。
莫棠还没来得及把握住这一瞬间诸伙会便已一剑劈了下来。
剑光直落,莫棠来不及躲闪,伤到了后背。
鲜血汩汩地流出。
房间充斥着血腥味,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莫棠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发出闷哼声。
她面色惨白,鲜血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流出,衣服已经被血浸湿,紧紧贴在背后。
进门前随意削的木棍不知何时落在诸伙会身后。
诸伙会双眼猩红,嘴里反复说着:“杀了你。”
他举起长剑,向莫棠肚子捅去。
金丹结于其附近,被捅到相当于一剑封喉。
“哐当。”莫棠抬起手旁圆凳,抵挡住诸伙会的攻击。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喉头滚动。
诸伙会是真的想杀她。
莫棠陡然正色,竟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杀了你。”诸伙会再次操动抬起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莫棠一手撑着地借助起身。
她趁诸伙会未还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拳打向诸伙会肚子。
这一拳她用了十分力度,诸伙会顷刻间便痛的动弹不得,冷汗沿着下颚骨一个劲流下。
莫棠不给诸伙会做出反应的时间,她一脚踢开诸伙会手中长剑,掖起此人,抓着他芜杂长发,狠狠往墙壁撞去。
“砰!”
诸伙会霎时头晕目眩,额间有一抹淡淡血迹。
莫棠没留下空隙,抡起拳头往他要害上打。
黑发如泼墨,冷冽的眉眼又如同往常。
莫棠打到诸伙会七窍出血直至晕厥过后才堪堪止手。
她胸.口上下起伏,从穿书到现在心里憋着的郁闷不安随着落在诸伙会身上的拳头消散无踪。
她把诸伙会拖到门口,好让经过的巡卫队一眼看到及时就诊。
做完这些事,才肯伸手拿起长剑。
按之前经历来看,这把剑会迷蒙人心智,将心中恶意无限放大,使人露出暴戾一面。
莫棠方才多少也受了这把剑的影响。
“特别之处在哪里呢?”
莫棠两手试着掰断此剑,她惊奇地发现:剑身不同战斗时的坚韧无比,正常情况下的它,分明是柄软剑!
感应到鲜血,它乖巧地抖动,轻轻蹭着莫棠手心,吸食着新鲜血液。
不知道是不是莫棠的错觉,她感觉长剑吸完她的血后变得越发锃亮。
“剑中居然有剑灵?”莫棠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似是在回应莫棠,长剑嗡鸣一声。
“倒是有趣。”莫棠将剑用布帛包起挂到腰间,她拍拍剑身:“等我解决完眼前再来深入了解你。”
“嗡。”
剑柄轻敲着莫棠手背,剑顶指着东面墙壁。
“在这里吗?”莫棠把血蹭在剑身,她垂眸说道:“奖励你的。”
剑灵指着的墙乍眼看去无任何异常。
挂满风景画,右下角还写了何年何月何地作画,可见屋主人是一位风雅缱绻之人。
莫棠挑眉,唇角勾起: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一口气撕了所有画作。
果真不出所料,画作后面有一扇黑色的铁门。
铁门挂着硕大的铜色锁。
莫棠研究片刻,在找钥匙和一剑劈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踢开铁门,露出门后曲折小道。
小道深不见底,洞壁粘黏着酱紫色的鲜血,提醒来人“前方多危”。
莫棠见惯不怪,她端起油灯,往更深处前进。
小道深处十分逼仄,莫棠不得不斜身而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棠并没有因为一路平安走来而放松警惕。
她斩断挡路的藤蔓,按着剑灵的指引走进下一个洞口。
“嘀嗒嘀嗒。”水珠从洞顶垂落在莫棠头上,微风从指缝中流淌而过。
光亮从远处照来,莫棠眼瞳猛地缩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心下大喜,跨步向前跑去。
穿过藤蔓组成的‘门’,眼前场景令人难以置信。
巧夺天工的石雕矗立着,金银珠宝俯拾即是。
数十座雕像围成圈,站在里面如身在囹圄之中。
中央处,摆放着一副奢华的棺椁。
莫棠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棺椁外表面。
在即将碰到之时,一道凄厉的女声在莫棠脑海中响起。
好在莫棠磨练的多,现处危险仍可屹立不倒。
“别碰他。”
声音主人伴随着生铁划过地面的声音,从一座眉目温和老人模样的雕像后走出。
莫棠紧握长剑,脊背绷着,犹如在弩上预待发出的箭。
女人身着红衣,苍白孱弱的手腕和狰狞的大铁锤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云归的人?”莫棠尚未来得及看清女人,倏地一下,她便已到跟前。
女人鼻尖抵着莫棠的鼻尖,她歪头问道。
莫棠点点头,“前辈认识我师傅?”
“何止是认识。”女人说着垂下眼帘,看向脚上的枷锁。
“这道枷锁便是他给我施下的。”女人咧嘴一笑,“你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气息。”
“一样薄情寡义。”
女人说话吐出的气息喷在莫棠脖颈处。
“可依他性子,是绝不会收下你这种徒弟的,毕竟对他威胁过大……让我猜猜,是郁连死了吧。”
莫棠没回话,眼下淡然,她不重不缓道:“前辈好眼力。”
女人没料到会得到回复,她围着莫棠转了几圈,目光带着探究。
“倒是一个可塑之才。”女人牵起莫棠布满伤痕的手,语气带着几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冷意:“你去过天牢。”
不是疑问句,是有十足把握的肯定句。
“多谢前辈夸奖。”莫棠长睫垂落,没正面回答。
“这可不是什么夸奖。”女人放下莫棠的手,目光流转,看向她随意包扎的背部。
“你同郁连不一样。”女人眼眸微闪,带着点怜悯。“可惜选错了师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莫棠松开手,“云归真人养育我近十年,恩情如山,莫棠从不觉得错。”
“好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女人拎着铁锤的手逐渐缩紧。
铁链拖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
气氛一触即发。
“咚咚咚。”剑拔弩张时,棺椁内发出轻扣声。
轻扣声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女人难以置信地转身看着莫棠。
她的幅度太大,以至于铁锤链子全交错在一起。
“你居然……可以唤醒他?”
“三百年了。”女人道,“三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令他做出反应。”
女人温柔地抚摸着棺椁,柔情蜜意化为一摊蜜糖。
“我带过许多人来到他面前,可无一个被他认可。”
莫棠面上泼澜不惊,还能在暗自在心中调侃:原来一路走来看见的白骨是她的前辈。
“丫头,他认可了你。”女人招呼着莫棠坐在她旁边,直截了当问道:“你愿意唤醒他吗?”
莫棠没一时作答,她得寻找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方案。
眼前这个女人修为在她远远之上,硬拼获胜概率为一,就算有配剑加持,依旧望其顶背。
“前辈,不妨和我说说三百年前的事?”莫棠咬着唇.瓣,蹙着眉说道:“现在我对于你们往事一无所知。未知详情,直接答应,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前辈您应该了解吧?”
女人对莫棠警惕性下降些许,确定眼前人只是一个误闯入此地的无知弟子。
只是这个弟子有些特殊。
“你若答应,我会满足你三个愿望。”女人救急心切,下意识忽略莫棠身上的特殊之处,回答说道。
达到目的,莫棠嘴角微勾,可戏还是要演下去。
她略带怀疑地斜睨女人,双唇紧闭不语,在旁人看来似在内心做着天人交战。
“我这人说话从不反悔,定下的约定,驷马难追。”女人紧接着说。
莫棠睫毛颤抖着,万分纠结下做出选择,她开口道:“我信你,前辈。”
女人抬手抚了把莫棠乌黑的秀发,看着脚腕处沉重的枷锁。
“蜀山派现任掌门是孟先吧?”
莫棠不明所以,低声应道:“是”。
“鸠占鹊巢的家伙。”女人冷笑:“心安理得地享用他人成果。”
这句话信息量过于巨大,莫棠消化好半天试探问道:“前辈是说,蜀山派不是孟掌门创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