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婆婆哪见过白殇这般的光景，整个人都气得浑身发抖。
她想着莫不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在九州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唤来了属下，开口便是：“你们准备一下，通告族人，我们要进攻九州。”
这一字字说的铿锵有力，可手下那狐族的男子吓傻了。
愣愣的看着婆婆，道：“狐王，这件事非同小可，还请三思。”
那是个俊俏的男人，生得一双桃花眼，原本便气势非凡，可到了婆婆的面前，却忽然有些唯唯诺诺了。
婆婆脸一沉，便道：“三思什么？你没见白殇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若还要三思这狐族的脸你还要不要了？”
那男子悄悄瞥了一眼白殇，一见白殇臂弯上的守宫砂不见了，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最后只能跪在婆婆的面前，道：“属下知道了，即可便去准备进攻九州的事宜。”
这些话白殇都听到了，可她心里委屈，一委屈眼泪便是难以止住。
所以此时想要说话，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一个劲的呜咽着，好半天才憋了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婆…婆婆，白殇的仇…姐姐已经给白殇报了。”
这话一说，那狐族的男子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毕竟狐族虽强，却还不至于能够独扫九州。
何况这蛮荒之中多少精怪对狐族的领地虎视眈眈。
他们的王虽是强悍无比，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此刻若是盲目出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仍跪在那里，婆婆听闻白殇这样说道，那股滔天的怒气总算是削弱了些许。
她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男子低头领命，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白殇是狐王最心爱的孙女。
这九尾青狐对于狐族而言，更是珍贵的无可取代。
男子走了出去。
洞窟之中又只剩下了婆婆和白殇两人。
白殇哭了很久，终于止住了眼泪。
一头栽进婆婆的怀里，呜呜咽咽的把整件事都说了出来。
婆婆耐心的听着。
一边听，一边轻轻的抚着白殇的背脊。
直到她将整件事听完了，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的涵雪姐姐，怕是不能不救了。”
白殇闻言，吓了一跳，忙从婆婆的怀里钻了出来，眼泪朦胧道：“涵雪姐姐出事了么？”
婆婆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连忙道：“没有，没有。你的涵雪姐姐怎么会出事？只是方才她和婆婆对上了一掌，气血有些不顺。婆婆可是违反了这狐族历来的规矩，把你姐姐放在了十方泉里。”
“真的么？”
白殇这白纸一张的心眼哪有她婆婆这般复杂，听了便也信了。
红红的眼眶还未来得及消肿，便笑了出来，道：“那太好了，姐姐来这里，也是为了泡一泡我们的十方泉咧。”
“原来是这样。”
婆婆换上了一张笑脸，又把白殇在游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听了一遍。
随后她拍了拍白殇的脑袋，溺爱的说着：“刚回家也累了吧，你可要好好休息几天，过几日一起好好的招待你的涵雪姐姐。”
“恩。”
白殇乖巧的点着头，又回床上躺着了。
婆婆出了白殇的洞窟，心中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下来。
很多事情，白殇不知道，陆涵雪也是一无所知。
可婆婆知道，婆婆知道的东西远要比这两人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
她听白殇说起了洛一的名字。
这蛮荒堂堂的妖王洛一竟去了九州之中。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听白殇的形容。
那洛一的修为不知为何好像几乎全失。
婆婆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已经飞升的妖王，究竟会遇到怎样的事情才落得现在这幅田地？
那人族的娃子怕是将身躯都借给了洛一作为安栖之地。
所以气息才会这般相似。
婆婆开始好奇了。
她是狐族之王，蛮荒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是她所不知晓的？
可唯独这件事，别说是知晓了，就算是听了白殇这般的叙述她都看不穿这其中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这样的感觉令婆婆有些不安。
但不安并不足以令她违反狐族历来的禁令决定让陆涵雪泡在十方泉中。
她这样做的理由完全是因为白殇。
狐族和人不同。
九州之人狡诈。
狐族也同样狡诈。
但狐族的狡诈有着绝对的原则。
他们做事，若是有仇十倍还之。
若是有恩，同样也是十倍还之。
那苏澈的行事毒辣连她都觉得胆战心惊。
若是没有陆涵雪和洛一以命相抵，别说是度过六尾天劫。
若是真的让那苏澈拿到了九尾青狐的心头血溶于清源珠中，那白殇怕真的永世不得轮回了。
这六尾天劫原本就是大劫。
白殇先前的那五次天劫都是她用一己之力帮着挨过的。
可谁知到了六尾之劫，那丫头却悄悄跑了出去。
这十年来，她心中可不知承受了多少的担忧。
好在白殇总算是回来了。
若是只用一颗守宫砂便还了六尾天劫，也算是值了。
她这般想着，走到了陆涵雪的身旁。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洛一究竟包藏着何许祸心，但这个恩却不能不报了。
婆婆轻轻的将陆涵雪抱了起来。
心中又是挣扎了好长的时间，才终于将涵雪的身体放在了泉水之中，口中喃喃道：“不就是想要炼化清源珠么？这个忙，老婆子帮了。从今之后，咱们恩怨两清。若是你们有半分对狐族不利的举动，也别怪老婆子手下无情了。”
她让涵雪盘坐在了泉眼之上，伸手抵在了涵雪的天灵之上。
泉水的灵气源源不绝的渗入陆涵雪的体内，而她则是引导者这股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滋润着陆涵雪受损的脉络。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九尾青狐的灵力自古以来便与这十方泉相得益彰。
陆涵雪此刻像是一个天然的容器，而她眉心之中的清源珠更是毫无节制的将两股灵力纳入其中。
这便是炼化。
用比宝物本身更纯粹的灵力让其将使用者认定为主。
涵雪若是靠自己的力量，没个十年八年绝不可能做到。
但在婆婆与十方泉的帮助下，这个时间被缩减到了一天。
金色的光芒在十方泉蓝色的灵力见不断穿梭。
陆涵雪的额头好似开了天眼，令整个十方泉都被金光笼罩。
陡然间，一缕魂魄从她眉间逸出，遁入躯体之中。
婆婆眼尖，用掌中灵力一收，便将那缕魂魄整个从陆涵雪的体内拉扯了出来。
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黑猫的样子。
猫有些莫名。
原本想着若是涵雪能够认真修炼，十年之内猫必能从这清源珠中脱困而出。
谁知道，就那么半年不到的时间，猫便出来了。
这修行的速度，怕是天上的大仙转世重修都没有如此天资。
可谁知猫的魂魄刚从清源珠中冒了出来，就被人抓住了。
扭头一看，是个老妪，一脸凶相的看着自己。
这倒是让猫吓了一跳。
张口便问：“你谁啊？”
那老妪也是一脸的震惊，绕着猫走了三圈，才不敢相信的说道：“你只剩一根尾巴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
猫这一生不仅心善还倒霉，渡劫失败了八次于是就剩下一根猫尾了，有什么问题么？
但那老妪不信，又仔仔细细的将猫看了一遍，看的猫浑身不自在。
“你不认识我？”老妪问道。
认识？
这人也真是奇怪，要是认识你，猫还会问你是谁么？
猫嗅了嗅那老妪身上的味道，一股狐狸的骚味。
唔，这样看来。
她也许是那只小青狐的亲戚？
可猫同那小青狐都不是很熟，又怎么会认识她的亲戚？
猫摇了摇头。
不认识。
“你当真不认识我？”那老妪又问道。
猫有些烦了。
不认识便是不认识了。
怎么还有当真当假这一说？
猫想走了，回到陆涵雪的身体里。
这里的灵力虽然充裕，却有些寒冷。
猫不喜欢冷，喜欢暖暖的小窝。
可那老妪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就是不想放过猫。她说道：“你不记得千年之前，我们曾有过一战？老婆子在你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便落败了。”
猫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还有这样的事么？
猫在百余年前才开启的灵智。
怎么能在千年之前将你打败？
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你难道不叫洛一么？”她问道。
那是猫的名字。
可猫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猫的名字。
只是一个老头告诉猫叫做洛一。
猫又没有名字，于是便这么叫着了。
那老妪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眼中的神采闪了一波又一波。
绕着我走了不知多少圈。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哦。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猫朝着涵雪走了过去。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问道：“是你把涵雪打伤的么？”
老妪点了点头。
猫说，她用命救了你的亲人。
你为什么还要打伤她？
老妪没有回答。
紧紧的盯着猫。
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蛮荒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这算什么问题？
猫摇了摇头。
猫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