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栀子
新娘子右眼角长着一颗小小的泪痣，这泪痣有灵性极了，豆大的泪珠子跟农妇剥开的蚕豆似的，越积越多。
“姑娘，我们是阿月姬的朋友，你可知道和你一同被捉的女孩身在何处”
那新娘子一听是阿月姬的朋友，双手合十，恭敬地向二人鞠躬。
“我不知她们在哪里，应该是一个山洞，我被拉出来的时候双眼被布条遮住。”说到了同胞，女孩擦了擦眼泪。
“对了。”女孩从里衣里掏出一株蓝紫色的花朵，无柄，筒状，“这岛上也有位圣姬，这是她给我的，她说只要把这花汁涂在嘴唇上，那海盗尝到了花汁就会倒下。她三更天时会来带我走。”
离三更天还有一更天。
“我去打探黑水岛的情况，这座岛诡异的很，这里交给你了，雪儿。”
“好。”
覆雪易容成新娘的模样，嘱咐她留在屋中，天亮前回来接她。新娘害怕床底的海盗吓了一跳醒来，不愿独处，覆雪将那海盗新郎官拖出来，又劈了一掌，搬到床上。
三更天，仍未有人来。
这位圣姬看来不像阿月姬，极不守时。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覆雪打开门，一个小脑瓜子探了进来，覆雪见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碧绿的眼眸证实了她的身份，可这绿色比阿月姬的更加深邃。
少女冲她抱歉笑笑，“姐姐，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覆雪摇了摇头，“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少女探头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新郎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白纱梭织的纱衣，这玩意儿覆雪也见过，正是她们在北斗海市买过的鲛绡。
“穿上它，我带你去黑水泉，你跳进去后一直顺着洞窟游，便能到东海神洲的碧落湖中。上了岸，去找一个名叫阿月姬的女子，我走时，她还不是圣女，如今长老们应已经传位于她了。不要告诉她，是我救了你。”
覆雪将鲛绡推回她怀中。
“我的姐妹们都还没走，我不能先走。”
“哎呦，等我一个一个救嘛”少女委屈地嘟着嘴，“我手里头没有那么多鲛綃，你们不穿这个跳下去，是会被淹死的。”
“等你一个一个救，姑娘都怕要被糟蹋完了。”
“你把哥哥们想的太坏了，他们其实没做啥坏事的，只是想讨个媳妇儿。”
“那你怎么不嫁他们”
“我有相公啦。”少女脸颊微微泛红。
覆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对这么小的年少的少女下手，禽兽乎
“你今年几岁你叫什么你相公又是谁”
“我今年才六十八，你叫我小栀子好了，我相公是这岛上最俊的男人。”小栀子目光清澈无邪，并没有说半分假话。
覆雪听罢，第一个念头是，那阿月姬那厮今年多少岁了。鲛姬一族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你一年前曾去过北斗海市吗”
“什么北斗海市没去过。”
小栀子摇了摇头，“哎呀，天快亮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说过，我与珍珠岛姐妹共存亡，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小栀子跺了跺脚，“那你就嫁给三哥吧，他是个好男人。”然后冲出了屋子。
覆雪正要追出去，谁知那个小脑袋又探了进来，“真不走”
覆雪笑了笑，勾了勾指头，“小栀子，过来，姐姐有话要问你。”
黑水岛上林石涌奇峰，据小栀子说，这山洞大大小小，统共有一千三百有余。
被掳的女子共一百零三人，岛上有黑水岛三百六十七人，有媳妇的，就一人。那小媳妇儿，此时正哼着歌，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着给覆雪带路呢。
“就在前面的洞穴中。”小栀子指了指前面的石林，“我待会把守卫哥哥引开，你就可以进去了。”
“不过你是救不了她们的，你们没船，如何出海”
“那艘把我们掳来的大黑船停泊在何处”
“在那边山崖下的岩洞中。”小栀子指了指相反方向，这就意味着倘若她要带着这一百零三人穿越整个整个山头。覆雪瞬间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认识岛上一个叫牧野的黑水盗吗”
“认识啊”，小栀子眨了眨眼，“我相公。”
古有云，擒贼先擒王。
“带我去找他。”覆雪眼睛弯弯，笑得像只狐狸。
“你跟你夫君怎么认识的”
“一年前我偷跑出东海神洲，被坏人给捉了去，关到了一个岩洞中，后来我夫君就出现了，用了一船的珠宝将我救出。”小栀子凑到覆雪耳边偷偷说“我见他长得高大帅气，英勇无比，便死皮赖脸地嫁给他了。”
覆雪越发觉得她说的那个海边的岩洞，正是北斗海市，她就是那个被贩卖的东海鲛姬。
“你不想回去吗阿月姬找你很久了。”小栀子浑身穿戴非金即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样子牧野并没苛待她。
小栀子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我做错了事，长老们会罚我去碧落鬼洞的。”
“什么是碧落鬼洞”
“碧落鬼洞是”小栀子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了嘴，“哎呀，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小栀子连忙指了指前方的石屋，“前头就是我和我夫君的住所了。”
那石屋与岛上其他石屋并无不同之处，“夫君，我回来了。”小栀子奔过去，这话音还没落，门被大力推开了。
“栀栀，你去哪了夜深了地上石头多绊脚，摔着了怎么办”这男人虽然长着牧野的脸，可覆雪深表怀疑。
“闷得慌，出去走了走，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小栀子指了指覆雪，“对了，这个姐姐要见你。”
牧野的目光终于挪到了覆雪身上。
牧野今夜只喝了两坛酒，神志清醒的不得了。这不是老三媳妇吗
覆雪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叫你的人不用找了，我就是那个撑舟潜入黑水岛的人。”
竟然是那日珍珠岛上站在阿月姬身旁的姑娘，牧野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悄无声息的把小栀子护在身后。
“妮子为何而来”
覆雪抖了抖手上的面具，“你不知我为何而来”
“我们是海盗，抢劫掳掠是我们的本能，我们的一切都靠抢来。”
“大海不赏饭吃，我们自己挣。”
覆雪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们生性如此，怪不得被鲛姬一族驱逐到这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黑水岛。”
牧野听罢，勃然变色，怒不可遏，却依旧在克制着，“你和鲛姬一族是何关系”
覆雪看了眼小栀子，诓骗牧野，“阿月姬托我来带她走。”
“不，我不回去。”小栀子双手抓住牧野的胳膊，对覆雪大吼着。
“妮子的胆子通天大，不怕被灭口在这荒岛”
“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带走栀子。”
“比比就知道了。”覆雪继续挑衅道，“牧公子输了，我不仅要带走栀子，还有那一百零三的女子，不仅如此，我还要放火烧了你这荒岛，烧掉你黑水岛最后一方苟且之地，为东海子民除了你这祸害。”要的就是你失去理智，同我比试。
“狂妄小儿。”两人剑拔弩张，“妮子若是输了，就得留下给我这三百六十六位兄弟做妻子。”
“一言为定。”覆雪毫不惧怕，“我若赢了，你就得把掳来的女子全都放了，那个”覆雪指了指小栀子，“她若不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把她留下。你要备好大船，亲自送我们离开。”
“我若输了，便永世留在这岛上，给你们黑水岛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称霸东海的黑水盗穆野，可敢与我一战”
两人的目光在将亮的天光中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你若是海盗之王，我就是名震九州的青衣大盗。”覆雪刚想报上自己的名号，想了想，银铃小贼，实在不够响亮，于是就冒用了别人的名号。“今日咱们就比，盗之一字。”
“输给我，也不算跌份。”覆雪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