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接进来吧！”许轩哲不疑有它，爽快的回道。不知这位从未谋面的副台长，找他会有什么事。</p>
“许先生——！”电话很快传来一个拖腔拿调，干练而又熟悉的女声。</p>
“程阅馨！”许轩哲脱口而出，没料到这女人竟会冒充台长，胆大妄为的找上他。</p>
“对，没错，就是我。”程阅馨咬牙切齿，往日里甜美娇柔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居然有几分嘶哑。就像在前一刻，为某事狠狠的哭过一场。</p>
“怎么，收到辞退信了？”在许轩哲的心目中，同情这个词，可从来不为她这种女人开放。</p>
“许轩哲，你可真够狠的呀！”程阅馨的语气恶毒的像个怨妇，“让电台把我辞退了还不够，居然还想在整个电视圈封杀我。”</p>
那一天，在得知自己被炒了鱿鱼后，她当着台长的面，趾高气扬的给那些曾绞尽脑汁，花言巧语想挖走她的其它电台打电话。</p>
然而……</p>
她得到的答复，只有婉拒、推托，与明褒暗贬的讽刺与嘲弄。显而易见，那些收到风声的电台高管，没人想招惹景世，更没有人敢冒险得罪许轩哲。</p>
仅管，程阅馨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但许轩哲已然明白她遭遇的一切，他神清气爽的往椅背上一靠，说，“程主播，早在你处心积虑，约我上节目想看我出丑时；早在你公然利用沛煜，对她出言不逊时；又早在你头脑发热，租车想撞死苏琅的时候，就该明白会有今天这个结果。”</p>
“许轩哲，你……你说什么？租车？租什么车？我什么时候租过车？”程阅馨莫名其妙。</p>
“呵，别以为你在租车行里，把自己从头包到脚，就没人认得出你。”许轩哲嗤之以鼻，不经意的打了个激灵，“还有，刚才那个装神弄鬼，没有声音的电话，也是你打来的吧！”</p>
“什么？什么电话？”程阅馨显得越发糊涂。</p>
许轩哲冷笑一声，只想撕下这女人的假面，“程阅馨，但凡你还有一点点的理智，就该明白以后最好离苏琅远点。我警告你，这一次你付出的代价，只是丢掉工作，被驱逐出电视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可不保证，发生在苏琅身上的一切，会不会让你也经受一遍。”</p>
“许轩哲！”程阅馨暴跳如雷，放开的大嗓音，简直像个粗鄙的泼妇，“你不要红口白牙的诬赖人。我根本没去过什么租车行，更没开着租来的车想撞死苏琅！”</p>
许轩哲表示，她说得话，自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p>
“再说，我连苏琅现在藏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上哪儿去暗算她，不过……”程阅馨说到这儿，语气突然一转，发出一声阴谲的笑声，“我现在倒是挺想这么做的。尤其是在知道，你这么看重苏琅后，我还真想找辆大卡车一头撞上她，让你不可一世的许先生也尝一尝心痛的滋味。”</p>
许轩哲深蹙眉头，沉默了片刻。可掷地有声的下一句话，已经充满了杀伐，“只要你有足够的胆量，你尽可以试试！”</p>
“你……”程阅馨犹如是被他的气势骇住，半晌都没有支声。</p>
好一会儿，许轩哲才听到电话里传来啪嗒啪嗒，好像是她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只香烟……</p>
尔后，只听她用力的吸了一大口，刚愎自用的又说，“呵，许先生，别以为你在C市真能只手遮天，更不要以为你是景世的掌门人，就能为所欲为。我程阅馨在电台这么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看看你自己的周围，有多少人对你虎视耽耽，想拉你下马！你今天意气风发，能让我走投无路，指不定哪一天，我也能让你后悔莫及，痛苦一辈子！”</p>
这女人，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居然还能虚张声势，硬碰硬的跟他逞凶斗狠！许轩哲顿时觉得，只是封杀，对她还是太宽容。</p>
“好，你有什么招术，仅管放马冲着我来！”他义正词严的正告道。</p>
“我会的！”程阅馨一字一顿，生生的咬碎了一颗牙齿。</p>
等挂断了电话，许轩哲这一次反而越发没有心情工作。程阅馨那几句类似诅咒的狠话，像诵经一样反反复复的在他耳边回荡。</p>
他不怕对方对付自己，就怕对方把目标，一再的锁定为苏琅。</p>
他对程阅馨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希望能把所有矛头，都引向自己。</p>
然……</p>
他闭上眼睛，杵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p>
可苏琅孱弱的身影和她煞白的小脸，让他始终无法平静。似乎只有亲眼目睹到苏琅的一颦一笑，似乎只有在她身上，按上一个随时可供监控的摄像头，许轩哲才能放宽心。</p>
他霍地一下站起来，连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都没拿，就想乘私人电梯离开。</p>
“这么急急忙忙，又想赶着去哪儿呀？”</p>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白发须眉的许老爷子，在杨秘书的搀扶下，大摇大摆的走进来。</p>
“您……您怎么来了？”许轩哲错愕。他不记得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会议，或紧急公务，需要老爷子亲自赶来公司处理。</p>
“我本想敲门的，可是许爷爷不让。”杨秘书冲他抱歉的笑了笑。</p>
老爷子对他的问题也避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又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落落大方，无论身材还是气质，都卓尔不群的杨秘书。内心似乎早已钦定，她为许家孙媳的不二人选。</p>
“我问你话呢？”他杵着拐杖，装腔作势的走到大班台前，故意盯着铺开一桌子的文件，追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个工作狂魂不守舍，就这么丢下没完成的工作，拔起脚便要走呀？”</p>
许轩哲知道，老爷子大概是特意赶来撮合他和杨秘书的。而且，一旦给老爷子留下他为苏琅荒废工作的印象，只会让老爷子打心眼里，更加的厌恶苏琅……所以，许轩哲闭紧嘴巴，决定将沉默进行到底。</p>
“哦，许先生今天早上约了万城通信的华总叙旧。他们俩不是加州理工大学的校友吗，好久没见，这会儿时间也快到了。”杨秘书灵机一动，随口编了个理由，替许轩哲解了围。</p>
许轩哲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眼。</p>
“是吗？”老爷子老谋深算的一笑，回头看着杨秘书说，“既然是叙旧，那你也该跟着轩哲一起去呀！你不也是加州理工毕业的吗？这校友聚会，人多才热闹嘛！”</p>
许轩哲看着笑容满面的老爷子，又瞅了眼喜上眉梢，跳起来表示要去拿皮包的杨秘书，脸色微异，骑虎难下。只恨自己找不到办法和正当的借口来拒绝。</p>
没一会儿，他和杨秘书比肩并齐，站在景世大厦脚底的弧形车道前，等着许家的司机，将车从大厦的停场内开来。</p>
这个时间的大厦门前，一片空旷。</p>
除了零星出入的景世职员，鲜少有路人经过。只有穿流不息的车辆，定期上演着都市的繁华与喧嚣。</p>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锈迹斑斑的白色面包车，一直静候在街角的阴影下。在他俩出现后，那车便不声不响的发动起来。</p>
杨秘书趁着许家的豪车还没开来，抓住这短暂的二人世界，好奇的问道：“轩哲，你到底要去哪儿？为什么对你爷爷也这么讳莫如深？”</p>
许轩哲没有看她，一付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现在爷爷不在，你也不用再演戏，我放你一天假，你想去哪儿，一会儿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p>
“呵，”杨秘书靓丽的脸上，顿时扬起一个难以置信的笑容，“这就是你许轩哲感谢人的方式吗？好歹我和你同窗一场，在景世又死心塌地的帮了你好几年，就算你我擦不出火花，你许轩哲也该低下你那颗高傲的头颅，诚心诚意的向我说声谢谢吧！”</p>
许轩哲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凝视着那张高贵端庄，却用脂粉也挡不住法令纹的脸庞，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虽傲慢，虽娇纵，但这些年来，一直虚度年华，默默的守在他身边。从没像苏茜那样，给他制造过任何的麻烦和难堪。</p>
“谢谢！”许轩哲把视线投向街对面，不轻不重的吐出两个字。</p>
“呵，这两个字对于惜墨如金你而言，真是勉为其难啊。”杨秘书望着他生硬的面孔，苦苦一笑：“轩哲，我在你身边无怨无悔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争这一句两句感谢话的……”</p>
“当初你一踏进景世，我就和你申明过，你我没有可能。”许轩哲素来喜欢把没有结果的事情，先掐死在襁褓中。</p>
正如当初，他义无反顾的把苏琅送去国外，想彻底斩断和她的一切联系一样。</p>
“那为什么你对姓苏的女人，就这么感兴趣？”杨秘书幽怨的表情里，又掺杂了一丝愤恨和不甘，“我听说，你又迷上苏茜的妹妹了？最近和她正打得火热？”</p>
许轩哲稍显不耐的睨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嫉妒是一种会让女人毁容的化妆品吗？”</p>
他刚在电话里应付完程阅馨，可不想再和任何人讨论苏琅的事儿。</p>
“轩哲，我这不是嫉妒，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犯糊涂，还是真的忘了？”杨秘书耐住性子，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苏琅那女人四年前来景世时，就挺着个大肚子，你不是亲眼见过的吗？”</p>
“我知道！”许轩哲轻描淡写，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朝停车场的方向瞟了眼。压根没发现，喷薄直射的阳光，经过一辆面包车挡风玻璃的反射，犹如一把利剑直指他的背心……</p>
“难道你许轩哲就这么大度，就一点也不介意吗……”杨秘书惊诧，“她可是亲口向我承认过，她有老公的！”</p>
许轩哲不由失笑。谁是她的老公？那个让她闻风丧胆的老魔鬼吗？</p>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杨秘书陡然明白了，“是她在骗我！她根本没有老公，她其实是个未婚妈妈？”</p>
许轩哲不置可否，掏出手机，准备催一下迟迟没有出现，今天表现得特别反常的许家司机。</p>
“那么……”杨秘书冥思苦想，狐疑的睨着他问，“你就没有兴趣知道，她四年前的那个男人是谁吗？”</p>
许轩哲一怔。</p>
杨秘书继续：“是你没有兴趣调查，还是你许轩哲早就了然于胸，知道占有她的男人是谁了？”</p>
许轩哲不得不暂时放下手机，抬起头，一脸戒备的看着她：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p>
杨秘书嫣然一笑，喃喃自语似的说，“你在你母亲的老别墅里藏着的私生子，和这个苏琅有什么关系吗？”</p>
她是怎么知道私生子的事？许轩哲两眼一亮，心里一沉。</p>
“说起来，你们许家可真能封锁消息，业内居然没有一丁点这件事的传闻！”杨秘书深吸了一口气，坦诚布公的接着说，“是那天晚上，为我爷爷贺寿时，沛烯无意中向我透露的。她偷偷告诉我，四年前有个瞎女人给你生过孩子。她显然不希望我被蒙在鼓里，当然，她更多的是想搅黄我俩之间的事吧！”</p>
“我当时还在想，怎么会这么巧？你的私生子是四年前生的，苏琅四年前也大着肚子，你私生子的母亲是个瞎子，苏琅四年前来公司时，也双目失明……随后，你就莫名其妙的和她姐姐订婚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两件事，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关系！”杨秘书用狐疑的目光，结束了她的揣测。</p>
许轩哲不由懊恼的吁了口气。</p>
他完全忘记了。</p>
虽然，眼前的女人和继母她们一样，在四年前只见过苏琅一面。但她很清楚苏琅的身份和背景，也就更容易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p>
“为什么不说话？轩哲，你真的有私生子吗？你真的让苏琅为你生过孩子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四年前她却完全不认识你呢？你对她隐瞒了你的身份？还有，你要孩子干什么？我怎么记得，你曾立誓不结婚，你也不喜欢小孩子。”杨秘书的眼神有点悲哀，又有点轻蔑，她直勾勾的看着许轩哲，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p>
但旋即，她大惊失色，瞪着许轩哲身后的某个点，禁不住失声尖叫，“你——小心哪！”</p>
话音未落，她已经奋不顾身的推开许轩哲。</p>
接着，是剧烈的撞击声，破空的急刹声，以及响彻半条街的惨叫声……</p>
许轩哲失去重心，接连打了两个趔趄，用手撑地，才勉强稳住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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