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个猪头差点儿引发血案
很遗憾，苏九辰的药一点效果也没有，顾小小依然反复高烧不退，浑身没劲儿下不了床，顾小小自我分析，她这病因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 顾小小这一病，就错过了回门，顾老爷接到苏府送来的消息才知道顾小小病了，顾老爷立马丢下菜刀和肉摊，现回家换上一身绸缎大褂，脖子挂上一条大金链子，手指套上一枚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大金戒指，然后又跑回肉摊取了一颗猪头背上，准备得当后径直往苏府而去。 苏府看门的家丁也识得顾老爷，但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苏府的下人也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顾老爷走到跟前儿了家丁才抬了抬眼皮拿腔作势的问道：“您谁呀？干嘛来的？” 顾老爷是四九城里的老混子了，他往前一顶将军肚，张口就骂道：“你姥姥的，少跟老子隔这儿掉腰子，老子来见亲家跟闺女，你个狗杂种还不麻溜进去通报，要是敢磨蹭，小心老子拿板儿锹打折了你的腿。” 顾老爷生得膀大腰圆，光一条胳膊就赶上那家丁的大腿粗了，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如同狮吼，震的那家丁战战兢兢的不敢吱声。 顾老爷是个急性子，伸手随便往家丁身上划拉了一把，家丁没站稳，踉跄一下摔在地上，顾老爷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自己打开大门走了进去，他跨过门槛就扯开嗓子大声喊道：“闺女！闺女！爹爹来瞧你了！” 顾老爷子一声高过一声，早有丫鬟小厮去报了苏夫人，苏夫人破天荒的骂了一句脏口，然后急忙忙让小厮先把顾老爷带到待客的厅堂去。 顾老爷这边由小厮引着去到厅堂，府里的丫鬟和小厮到底更规矩一些，虽然心里都瞧不起顾老爷，但是面上却都毕恭毕敬的。 今天在厅堂当差的是流云，她暗暗抱怨自己倒霉，偏偏轮到自己当班的时候撞上了顾老爷来府上探亲。 流云觉得顾老爷一身暴发户气质坊间都说他为人吝啬鸡贼，流云自己卖身给人做奴才却瞧不起这个杀鸡宰狗的屠户，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腥臭味儿，敬茶的时候都是尽量伸直了胳膊不往顾老爷身边凑。 顾老爷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然后又起身在厅堂里转了一圈儿，苏府虽然现在不如以往了，但是到底还是书香世家，这家中陈设十分考究，这般气派是单纯用银子堆不出来的。 单瞧那墙上的字画就不一般，可是顾老爷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所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好看，画的好看，写的字也好看，连带着觉得苏府哪哪都好，顾老爷对于自己的闺女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来真是百般得意。 他们顾家人丁单薄，顾老爷老来得女，将顾小小宝贝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但是随着女儿的长大，他也越发忧心，闺女大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可是这年头儿两家联姻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俗话说蚂蚱配蝗虫，和尚娶尼姑，宰相门第元帅府，这都是老一辈儿流传下来的，从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是顾老爷不信邪，他就非要自己闺女嫁到高门大户里去。 顾老爷想方设法缩短自己与高门大户之间的差距，可是知识上的欠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弥补上去的，那就在家财方面找补找补，所以顾老爷这些年才省吃俭用积攒下现在这样大的家业，最后也如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了苏家当上了少奶奶。 顾老爷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流云见顾老爷对着墙上的字画傻笑，心里嘲笑他没见过世面，是个土鳖，想到刚才上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顾老爷的袖子，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于是悄悄把手在衣裙上狠狠擦了两下。 苏夫人有意慢待顾老爷，所以迟迟没有去厅堂。 顾小小听莺燕说顾老爷来了，硬撑着爬起来要去拜见。 她前世没有爹娘，穿越之后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老爹，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 莺燕怎么劝她她也不听，愣是一步三摇晃的去了待客厅。 顾老爷一见自己闺女，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他忙上前去握住顾小小的手哽咽着说道：“我的孩儿呦，我的孩儿诶，不过三四天没见着，怎么就成这模样了？” 顾小小来的急，也没有仔细梳妆打扮，加上这几天一直病着，脸色自然不好看。 ”闺女，你跟爹说，是不是这起子人欺负你了？” 顾小小有些感动，她拉着顾老爷坐下然后说道：“爹爹放心，没有人欺负女儿。” 父女俩正聊着，苏夫人也终于露面儿了，她从外面进来，先是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顾小小，然后故作关心的说道：“小小，你还病着，怎么就出来了？顾老爷虽然难得来一回，但是到底是自家人，想见随时都能见的，也不找急忙慌于这一时半刻，你这样跑出来吹了风怕是又要多添一分病，真是太不自珍了。” 顾小小连忙站起来施礼说道：“我实在是太想爹爹了，所以才失了分寸，请婆母不要怪罪。” 苏夫人在上首落座，然后回道：“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说不到那上面去，只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顾老爷瞧了难免要担忧的。” 顾老爷原本就是个粗人，不懂得苏夫人话里那些弯弯绕，他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苏夫人是真的关心顾小小，于是对顾小道：“小小，亲家母说的对，是爹爹来的不是时候，你回去歇着，爹爹这就要回去了，咱家铺子上离不开人。”他把身后背着的猪头撂在地上又嘱咐道：“这是爹今天早上才杀的猪，你爱吃猪头肉，回头就让厨房卤了，放到明儿个就不新鲜了。” 顾老爷起身要走，顾小小拉着他百般不舍，他是顾小小穿越过来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顾小小前世盼了二十几年一直希望那些曾经抛弃她的亲人能够认同自己，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能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丝半点儿的真情。 如今她穿越百余年的时空来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在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身上体会到了她渴望已久的亲情，虽然是捡漏捡来的，反正顾小小也不在乎，谁捡着就是谁的呗。 她在心里想着，顾老爷以后就是我爹了，亲爹！ 顾小小把顾老爷送到门口，老爷子也舍不得自己闺女，强忍着眼泪跟顾小小告别，临走还叮嘱她道：“虽然苏家门槛儿高，但是你爹我就你这一个闺女，把你嫁到他家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如果你觉得过得不舒坦了你就跟爹爹说，爹爹来把你接回家，家里有吃有喝绝对短不了你的。” 顾小小差点儿就脱口说要跟他回家了，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不想告诉顾老爷子她在这里过得不好。 如果她由着自己性子跟着顾老爷回家，那么顾老爷不但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还要承受街坊四邻的非议，这个时代虽然信息闭塞，但是爱好八卦的人性都是相通的，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人给淹死。 顾老爷看顾小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拔高声调问道：“他们真欺负你了？” 顾小小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舍不得爹爹。” 顾老爷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把你嫁入高门是希望我的女儿以后不会再因为身份被人挤兑，说你是杀猪家的闺女，我想要以后别人再提起你会说，哎呀，这是苏府的二少奶奶。虽然爹也是有一点私心的，但是在爹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所以你在他们苏家也不必哈着，不论怎么样都有爹爹帮你兜着。” 顾小小红着眼眶应道：“知道了。” 顾小小目送顾老爷微微佝偻的背影走出苏府的大门之后收拾心情返回厅堂，走到门口正碰上流云抱着顾老爷带来的猪头往外走。 顾小小走过去问道：“你是要把这猪头拿到厨房去么？麻烦你跟厨子说一声，我最近胃不好，让他们炖的软烂一点儿。” 流云冷淡的回道：“夫人说你正病着，不适合吃这等腌臜的下货，命我把这个猪头拿到府外去丢掉。” 顾小小一听火气蹭蹭蹭就拱了上来，她从流云手里把猪头夺过来说道：“你们嫌弃腌臜，我不嫌弃！我自己拿到厨房去！” 苏夫人闻声走了出来看到顾小小与流云正在争执，不悦的厉声问道：“作甚这样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 流云立马回道：“我照夫人的意思拿那猪头出去丢掉，可是二少奶奶拦着我，还要自己把它拿到厨房去。” 苏夫人对顾小道：“大厨房是做全府一日三餐的地方，每日开灶都是定时定点儿的，现在晌午饭刚过，灶上才熄了火，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么个龌龊东西破例额外再开一次火么？” 若是按照顾小小以往的性子，她这会儿应该把猪头放下然后乖乖闭嘴。 也许是顾老爷的话让她有了底气，也许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这一次顾小小不打算妥协了。 流云来抢她怀里的猪头，被顾小小一巴掌扇了个踉跄，顾小小指着流云骂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个猪头你瞧着腌臜，我还看你的狗头就恶心呢！你是把咽喉管儿和肠管儿连在一起了么？一张嘴说话就让人想吐！” “疯了，疯了！”苏夫人扶着额头一副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来人，来人！把二少奶奶给我关到柴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