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2章 除夕夜
东京百姓“造反”，哄抢粮食，才不至于全家人饿着肚子过除夕。
但这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钱庄一日不解封，东京这场经济危机便一日过不去。
好在，李掌柜被接出了刑部。以被看押的方式，暂时住在钱庄后院养伤。
期间，李家村三爷，和身在江陵的李玉龙曾多次飞鸽传书，询问李掌柜的伤势，均被他轻描淡写安抚了。实则，李掌柜伤得极重。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他是在刑部大牢，被瑞王的人狠下毒手用了重刑的，遍体鳞伤，没有两三个月怕是连床也下不来。
楚颜见此，当即决定飞鸽传书调李玉龙回京。
亲爹受伤如此严重，身为亲儿子，还是让他回来。
楚颜忙完此事，叫上江恒和卫婵，便出了城。
今晚，除夕夜。
学苑的百余名学子们，被她安排在城外一处庄子里。
远远便瞧见庄子挂着一盏又一盏各式各样的灯笼，看起来十分喜庆。
学子们正在各展所长，包饺子、做菜、烧火、切菜、洗菜、端菜……忙得不亦乐乎。
寒冷的冬天。
庄子里却处处透漏出一丝丝暖意。
卫婵见此，很是惊讶：“和城内相比，此处冬雪映梅花，欢声笑语，简直是世外桃源。”
江恒提醒道：“等你见到那群调皮鬼，可能就不会这么想。”
楚颜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引来了学子们的视线，大家瞧见她，一窝蜂冲了出来，围着她叽叽喳喳炫耀自己的“战绩”。
“苑长快看，这是我包的包子。”
“苑长，苑长，看我的，看我的枣糕！”
……
楚颜被众人簇拥着，极有耐心一个个品头论足。
“像模像样的，不错，不错。”
“你这是什么？一坨便便？哦，蛇呀！这也太……抽象了。”
“这是饺子？你家饺子怎么长得比狗不理包子还大？”
……
囡囡站在人群之外，挤不进来，小嘴一瘪生气了。
跑回厨房拿了一口锅，举起手中的擀面杖，咣咣咣一通敲，敲得所有人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才眉开眼笑道：“姐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哦！白日里我们在山上挖了好多荠菜和苦菜，还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干枯的池塘，里面有好多莲藕。今日我掌勺给姐姐做好吃的，好不好？”
楚颜故意苦着脸哀嚎：“你做的能吃吗？怕不是想毒死我好继承我的学苑？”
“姐姐！”囡囡大窘。
学子们哄堂大笑，全都被逗乐了。
出身农家的学子们，果然个个很能干。蒸馒头，蒸年糕，做面点，炒几个小菜，完全不在话下。
卫婵和江恒，难得见到楚颜幽默的一面，也被学子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感染了，也参与其中。
原来玩面粉也有这么多快乐！二人自始至终笑得合不拢嘴。
东京经济危机，可用的食材本就不多，亏得孩子们心灵手巧，四处搜罗了不少，才让这个除夕夜有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大餐。
主食很简单：饺子。
学子们把庄子里所有的桌椅全搬到外面，在庭院里摆上各种食材，一起动手，时不时还打打闹闹。
等楚颜将饺子吃进口中，已是新旧交替之时。
众学子忽然起身，排着整齐的队伍，规规矩矩朝楚颜鞠躬行礼。
“学生给苑长拜年：一拜岁岁如意，二拜金银满堂，三拜福禄双受，四拜吉星高照，五拜身体康健，六拜万事顺心……礼成！”
这一幕，也是令卫婵和江恒看得吃惊不已。
到底如何交出来的一群学子，竟如此行动一致言行有据？见他们行完礼仍站着没动，卫婵和江恒不由对视一眼，不知何意。
楚颜缓缓起身，缓缓将手伸进了袖中。
众学子们立刻双眼发光，一眨不眨盯着她的举动。
卫婵好奇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江恒也不知情，茫然摇了摇头。
当楚颜从袖中掏出一大叠厚厚的红包时，学子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哇！苑长真好！苑长！我们爱你！”
楚颜嗤笑：“我看你们口是心非，分明更爱我手中的大红包。”
“哈哈哈！”
“苑长最好看！苑长最大方！苑长最可爱！苑长是我们所有人心目中的偶像！”
“苑长！苑长！”
百余名学子们振臂高呼，声势惊人。
卫婵和江恒齐齐被这一幕震撼了，也是忍俊不禁跟着笑起来。
江恒忽然一惊，“糟糕！她有备而来，却没事先告诉你我。待会孩子们若给我们拜年，怎么给红包？没准备啊！”
卫婵闻言色变，上下摸了摸自己身上，跟着急得不行。
“妹妹也真是！为何不提前告知我呢？不给压岁钱，这多尴尬！”
江恒忽然摸到了腰间悬挂的玉佩，狠了狠心道：“有了！这是我江家祖传的玉佩，不妨先拿来应应急。”
“这怎么可以？你等等，我再找找。”
二人在这边为压岁钱愁眉苦脸，急得不行。却没料到学子们只收楚颜的红包，来给他们二人行礼后便一窝蜂跑去吃饺子了。
江恒拿着那枚祖传玉佩，手还举在半空中。
卫婵刚将鬓间的金钗取下来，也当场傻眼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却又异口同声道：“压岁钱得给！”
江恒尴尬地收回玉佩，点头道：“没事，等天亮我就回府取银子，再送过来补上便是。”
卫婵没吭声。
江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连你那一份一起给！别急着拒绝我，你我还用分彼此吗？”
除夕的夜空，流淌着异样的温暖情愫。
卫婵急忙低下头，没同意也没拒绝，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江恒悄悄抬手，揽住她的香肩，仰望着夜空，感叹不已：“真好！时光若能让你我停留在此时此刻，那该多好！”
卫婵出乎意料的顺从，竟未曾作出任何反抗之举，只轻轻依偎在他怀里，眼神却带着丝丝黯然。
时光真能停留吗？
他如此情真意切，她又怎忍心拒绝？可她已非清白之身，如何回报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