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葡萄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放开,你身上有伤……”段止观被亲得双腿发软,连连告饶。
“哦,对,我身上有伤。”嘴里的触感并没减轻,还有一只手沿着他的肩膀往下掉,“可你身上没有伤嘛,刚好,我的手上也没有伤……”
那只手一直掉下去,比它要去的地方更为不安分。
被抓住的时候,段止观身子一僵。
他们分别半个多月,才刚刚见面,秦临身上还有伤……
难道就是因为刚刚见面,所以才急不可耐?
可是他急不可耐,折腾自己干什么啊……莫非想看自己急不可耐?
他双唇紧抿,别过头。
虽然这事他们没做过几次,但那个人似乎很了解他,只稍稍用些招数,段止观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临一边忙活着,一边轻声说:“我记得刚才好像有人说……喜欢我?”
“你都没问过我,就擅作主张,说我会留在燕国,会帮你做事。喜欢我,所以想把我留在身边,据为己有?”
段止观双唇启合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不会留在燕国,我要把你绑去秦国,到了那边你就是我的人。什么过一天算一天,你还跟我讲条件,你听好,你身份再尊贵,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明白么?”
话音温温软软的,像是在哄他开心的语气。
同时加大力度,段止观被弄得晕乎乎的,根本无法思考。
“你、你身上有伤,你先放手……一会儿弄脏了,别再沾到伤口……”他脸颊发烫,磕磕绊绊地说。
“怕沾到伤口?那就换个玩法。”
秦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蹲下身。
段止观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玩法……还挺好的?
走进田野之间,把秧苗种进土壤的时候,湿润的土壤就会紧紧围绕着它,还有顽皮的土块在它四周滚来滚去,将初生的小苗滋润得愈发茁壮。
茁壮过了头,窝藏的种子就会喷发出来。
很快,秦临尝到一丝苦。
段止观闭着眼,在短暂的火光过去后,发出慨叹。
这比以前那些做法又深了一步。
怪不得世上那么多人要相爱
,做一次这种事,就还想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再也忘不掉……
他想起秦临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一辈子守着一个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前提是他得每天都来这么一次。
秦临起身,故意把舌尖在嘴唇上舔了一圈,一副吃到了美味的样子。
段止观被他弄得站不稳,原本倚在门上,此时身子直往下掉。然后就被抱起来,轻轻放在榻上。
秦临用茶水漱了口,挨着他坐,头靠了过去。
他有点后悔刚才那些疯话,轻声道:“我都是乱说的。”
“上次你昏迷时,你听完我的话,给我看那封信,我就以为挡在我们中间的是信上的事,只要查清,你就不会再躲了。”
被他说得,段止观也不好意思了,垂着眸子,慢吞吞道:“我只是怕过去的事还会发生。我问你,如果重来一次,你除了把我赶出去,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秦临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不会再把你赶出去,只会把你关起来。”
“我泄露军情,关起来就行了?”
“那就关很久,实在不行就用刑。”秦临皱着眉,话音渐冷,“等你把该受的受了,你就还是我的,我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对你。”
段止观仍觉得不够,不依不饶:“那要是我杀人放火,得判死罪呢?”
秦临突然一拳砸在床板上。
“你判死罪,我就把你化成灰放在床上,每天夜里抱着睡,这样你满意了么?你想知道我对你有多情深义重坚贞不渝,要不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段止观被吓蒙了,他从没见过秦临如此失态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话说得不合适,也觉得愧疚,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肩窝里,“我不是不信你,是输不起。上次把我吓怕了。”
秦临低眸想了一会儿,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上次遍体鳞伤,是因为你过去日子苦,只有我对你好,你把我当成全部。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面前人的额头。
“我给你算算……”吻从额头转移到耳垂,话音伴着热气和喘息,“现在你父亲兄弟支持你,刚才那一屋子臣子拥戴你,就算
是无关的人,连我的亲卫也喜欢你。”
“你看,倘若没有我,你还是有很多人陪着,想找个比我好的也轻而易举……”
段止观捂住他的嘴。
他把那只手拿开,继续道:“该怕的明明是我。因为这里非你不可,我就得放弃秦国的一切来找你,但如果咱俩闹翻了,我可就一无所有了。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就愿意为你冒这个险,你不愿意,是不是因为不在乎我?”
“不……”
“不,你在乎我。道理你都明白。”
一时心中泛起酸涩,秦临将面前之人拥入怀中。
段止观窝在他怀里,觉得他说得很对,每一个字都对,他太了解自己了。
他忽然想起那个折磨了自己很多年的噩梦,在最后一次梦境里,和母亲告别时,她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她说,要走出过去,要向前看。
十几年的苦难,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为了一个有本事的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前面明明是光明的坦途,可习惯了苦难,就很难相信世上还有光明。
直到这个叫秦临的人,赌上他的一切,他的地位、他的前途甚至他的性命,去为自己证明光明的存在。
时至今日,光明的确是存在的。
只是,自己欠他那么多,这样一直拒绝下去,是不打算还了么?
秦临的手掌在他脊背上轻抚,话音低且柔和:“没关系,我不会逼你,你慢慢考虑,我等着你。我知道你迟早会迈出这一步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段止观稍稍后退,然后笑了。他不经常做出这个表情,是最近才开始学的,所以笑得有些别扭,虽然唇角弯起来了,眼神却还绷着。
“不一样。你想要的是我……”
他闭眼吻上去,用舌尖在对方唇缝里勾了一下,然后缩回来等着。
“……而我想要的,是你。”
柔软的触感在口中徘徊,与他纠缠,将他死死捆住。
虽然刚刚已经来了一次,但这会儿又开始……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勾人,让他沾上就跑不掉了,一心只想被他……
不想只是像方才那样,可这个人浑身是伤,好像也干不了什么……
正胡思乱
想间,外头传来敲门声。
“二位殿下在里面吗?我们有事讨教。”还是刚才那几个官员。
段止观原本想答应一声,然后推开面前这人,下床过去迎接。
没想到整个人突然被他按在床板上,秦临居高临下地吻着他,很是陶醉。
还没来得及挣扎,门就被推开,脚步声进入屋内,安静一瞬,然后迅速退出,门关上了。
秦临终于肯放开手上的人,朝外头说了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然后转向里,稍微低了话音,外头却还是能听见:“先歇会儿,我去跟他们说几句,你等我。”
他整理好衣裳,满面春风地走向门口那几个手足无措的人。
床上的段止观急忙放下床帐,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自己好不容易在那些人面前树立了威严而不失亲和、正经而不失风雅的形象,这下全被秦临给毁了!
这件事必定会传出去,明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群臣大概会津津有味地探讨他们俩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
啊啊啊丢死人了!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反应过来……
又没偷又没抢,哪里丢人了?!
不仅不丢人,而且就是要当着所有人亲他,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找了这么好一个人,日子还恩爱美满,让他们羡慕!他们还敢有意见不成?
再说,自己真和他成亲也是恢复燕国以后了。在这之前,得让大家知道自己在乎他,不然再像杨丞相一样欺负他……
想着这些,段止观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幼稚得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
鄙视完了自己,又开始窃笑。笑完了,又想哭。
怕不是疯了吧……
也不知想到哪里,他掀开被子下床,桌上放着个果盘,他去拿,却发现里头有两个又白又圆的果子。
秦临不是临时被救的么?还想得起来带上这个?
他把两个果子挑出来放在一旁,端着果盘去了那几个人围坐的桌子,在秦临旁边坐下。
“这个方案改过十几稿了吧,你们辛苦了。来吃点果子?杨丞相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他平时也不和这些官员拿架子,关系挺好,几人听他这样说,便都吃了果子。
只有秦临噙笑望着他。
段止观看着他们吃完,其中一人就来了句:“这葡萄挺甜的。”
“是么?我尝尝。”他双手一齐伸向果盘,各抓了个葡萄,一个放入自己口中,另一个顺手就塞进秦临嘴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