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城墙
段止观躲进被子里,装睡。
可他忘了灭掉炉子里的火,所以秦临一回来就知道他没睡,坐到床边,俯身吻他的耳朵,戏谑道:“我才刚刚死里逃生,你就这么躲我?”
被他识破,段止观翻个白眼,转身朝里。
于是秦临将他翻过来,让他趴在床上,轻快道:“你别,我去准备一下。”
准备一下?
所以……上次那样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这次要趴着?
“秦临,”段止观严肃道,“你身上还有病,别折腾了,等病好了随你折腾。”
秦临拿着灌满热水的酒囊坐过去,抚上他鬓发,柔声道:“原来止观在想这些呀,我好了就随我折腾,这可是你说的。”
段止观一愣,然后就感到腰间一热,那酒囊放了上来,贴在伤口处。
“这样伤处就暖和了,试试能不能好一点。你歇着吧,我这一身病气怕过给你,我去旁边睡。”他起身要走。
“不许去。”段止观抓住他一只手腕,“你就待在这里。”
被这样抓着,秦临只得坐回来,将他的手放在掌心揉搓。
段止观身上托着酒囊,不能翻身,只能平着拱进他怀里,别扭道:“我刚才回来,看见屋里烧着水却没人,以为你出事了,我……害怕。”
秦临闻言心中酸涩,一边抚摸着他的脊背,一边在额头上亲吻,低低道:“不怕,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嘛。你男人本事大着呢,不会轻易丢下你不管。”
“你有什么本事,”段止观蓦地仰起头,嗔道,“这次你没事,是因为杨丞相的人打不过你的人。可你有多少帮手已经暴露了,要是你三弟再串通我们身边什么人,发更多兵力要绑你,你怎么办?”
秦临垂眸思索片刻,然后缓缓抬眼,与他目光相对,沉声道:“一切祸根都在于我三弟,倘若没有他,就不会有人既想要我命,又有本事要我命了。”
“嗯。”
“那我们,把他杀了吧?”
秦临唇角微微勾起,浅浅的笑容温和明朗。
杨丞相溺水而亡的事第二天就在军营里传开,官方说法是酒醉之后失足落水。
非
官方说法?
军营里都是武将,和杨丞相没有过硬的交情,没人搭理这事,所以没有非官方说法。
而段止观又写信给袁妃,让她把杨丞相谋害燕高宗的证据和他的死讯一起公布。
这样一来,死了一个丞相这么大的事,似乎就成为了公开的秘密,并没对军中的情况造成任何影响。
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秦临带着诸将官商议了几日战术,探子便来通报,说敌人发了进攻。
秦引选的进攻地点是较为脆弱的北海关,这里城墙年久失修,又无天险可守,看上去似乎是最易攻打的突破口。
只要攻破北海关,就相当于打开了金国也就是未来燕国的国门,长驱直入打进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闻听此讯,一些将官整日忧心忡忡,带得下面的人也开始担惊受怕。
大家一看,这样不行啊。
为了防止士气低迷,段止观采纳建议,搞了个出征前的阅兵祭祀。
大军都到达边境了还在祭祀,古往今来是头一遭。段止观认为,这些士兵本来觉得自己是金国人,突然让他们为燕国效力,得有个正式的仪式,先承认燕国的地位。
于是段止观以燕国君王的身份,在军营里设坛祭天地。
秦临作为主将,也参与了祭祀。
他在众人面前演说一番,其核心内容是:虽然北海关看上去易攻难守,但我们并不处于弱势。只要大家听从指挥,此战必能取胜。
说话时气定神闲,满面春风,笑容里是不容置疑的自信。
众人虽不懂兵法局势,却为这位将军的气魄所感染,齐齐呼喊“必胜”二字。
效果尽如人意。
秦临耍完嘴皮子,就来到最后一个环节,这时他要正式受命,成为这支军队的主将。
既然是燕国的军队,那任命者就是段止观。他拿着酒爵,对站在面前的秦临说了一套早就背好的词,都是些祝他凯旋而归之类的话。
此时的段止观话音洪亮,威仪堂堂,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王者之风。
秦临抬头望着那个风华绝代的人,不禁有些痴了。
说完套话,按照习俗,段止观需要把酒洒在地上,然后秦临再喝一杯酒,就算是礼成。
然而他刚举起酒爵要倒,却见秦
临突然跪在自己面前。
段止观吓了一跳,忙压低话音道:“你干什么,快起来。”
秦临笑意盈盈望着他,“这是规矩。那么多人看着呢,做戏要做全套。”
他这样说,段止观竟无法反驳。自己现在是燕国君主,而眼下是一个将军的就任仪式,秦临没对着他三跪九叩就不错了。
他只得忍着别扭洒了酒,秦临却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饮尽一杯。
段止观总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既然当着人就要做戏……
见面前人打算起身,段止观忽然两步上前按住他,然后捧着他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很浅,却专注而认真。
唇间仍沾带着额头的温热,他也不管那人的脸色有多红,队伍里的议论声有多嘈杂,转身就走。
反正早晚都是要公诸天下的嘛。
这天夜里,段止观独自在帐中,正翻看着一本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兵书。
经过上次,他可是被吓怕了。秦临回来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睡。
直到二更天,帐帘才被掀起。他知道秦临是去和将官们商议战术了,不好骂他,只随口说:“这么晚回来,给你煎的药都凉了,你就喝凉的吧。”
然而秦临走向的不是药,而是他。
他拿走段止观手上的书和笔,把他按在椅背上就亲。
亲吻通常是后续事情的铺垫,所以秦临一向比较温柔。但这次他来势汹汹,让怀里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段止观推了推他,皱眉道:“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
“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亲我啊,那就给你亲个够……”秦临将他整个人死死按住。
段止观这才明白,这是要算白天的账了。
他知道秦临在等自己认错,却偏要梗着脖子说:“我亲你怎么了?就许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跪我,不许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凭什么?”
这话把秦临惹急了,他猛地将段止观从椅子上举起来,一直往床上走去,“白天你亲了我,我刚刚亲回来了。可白天我跪了你,你还没跪回来呢……”
被放在床上的段止观愣愣望着这个似笑非笑的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秦临揽着他的身子,摆弄他的手脚,给他摆出
跪的姿势。
“就这样,别……”
然后段止观就知道了所谓的“跪回来”到底怎么跪才能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段止观开始迟钝走神,想起白天的事,就胡乱说着:“你为什么说,我们一定能守住北海关?”
秦临的作并没有收敛,顺便答道:“秦引并不通晓金国防务,你说,他为何知道北海关易攻难守?”
身上的感受没有影响段止观的脑子,他很快便想出:“是他拷打韩勇的结果?”
“没错,就是那些被派去拷打韩勇的人告诉他的。”秦临笑着,一字一句道,“而拷打韩勇的人,是我的旧部。”
话说到这里,段止观大概就明白了,他正想夸赞一下身后那人,却突然被弄得身上一疼。
他苦着脸,抓住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话音软下来:“今天就到这吧,我知道你厉害,但明天还要议事……”
秦临原本还想再折腾一会儿,可一个向来冷淡的人突然温温柔柔地说话,任谁也招架不住。
所以他也不管他自己了,恋恋不舍地撤离,然后躺下抱住那个人,凑在耳边哄他:“嗯,都依你。”
他这个样子,段止观反倒不好意思了,又心血来潮将他放平,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着,嘟囔道:“这么听话,那就再陪你玩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你快点。”
这种玩法还是第一次。秦临被那种感受刺激得说不出话,他只能笑,笑着蓄力两下,很快便把过去半个时辰的积攒释放出来。
浑身舒畅的秦临抱住上头那个人,轻笑道:“等你回京称帝,估计日后我还得跪你很多次,你记得还给我……”
“给点甜头就不知好歹,滚开。”段止观推了一把,自己缩到角落,钻进被窝里。
一双手臂搭在他腰间,见他没抗拒,又轻轻将他按进那个熟悉的怀抱。
闻着令人安心的香气,浑身酸痛的段止观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时,身后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段止观只当他是去议事,也没多问,径自穿衣洗漱,却忽听见营帐外面十分混乱。
他匆忙出门,守门的兵士告诉他,秦引和段衡的大军已经开始攻打北海关了。
虽然这事段止观做不了什么,但他也紧张,亲眼看秦临指挥战斗才放心。
他问了句秦临在哪,本以为是在离战场最近的营帐之类的地方,那兵士却说:“秦将军在城墙上。”
段止观心下一凛,在城墙上虽然能灵活应变,但同样也是直面危险……
——要是有杨丞相的同党存心报复,把他推下去怎么办?!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段止观还是不顾众人的阻拦,奔向城墙。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