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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质子后我只想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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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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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东起第三、第六个墙垛,敌方架起了云梯!”

  “不必惊慌,不过是试探罢了。推下滚石即可。”

  “是。”

  城墙上,秦临沉声打发了将官的又一次呈报。

  对方几乎倾尽全力攻打此关,且来得突然,己方根本来不及准备。虽然有兵器可用,但在兵器准备好之前,他得想办法保护好这年久失修的关口。

  他从城垛的豁口向外看去,关隘之下大军集结,或持刀盾,或持弓箭,正排队等着攻上城墙。

  无意间,在成千上万装扮相同的人中,他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秦引和段衡居然穿着普通兵士的衣服,混在队伍里!

  这也太怂了吧?!

  估计是因为他们自己任命自己成了将军,不上场不合适,却又没胆量成为活靶子,所以找个地方缩起来,打不过还可以跑。

  既然如此……

  如果段衡和秦引知道能被城墙上的人认出来,一定会后悔混进军队中。

  秦临管身边的守城兵士借了一副弓箭。

  以他的身手,一箭射死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难事。

  可这事由他来做,实在太难看了。

  于是他随手拉过身边刚上城墙的一个人,把弓箭递给他道:“来帮我射一箭。”

  被拉住的段止观愣愣地接过弓箭,“你为什么不自己射?”

  见来人是他,秦临眼中现出浓浓笑意,“是你啊,那我这就射。”

  笑过之后却又是担忧,他摸了摸面前人的脸颊,“你怎么来了,这地方危险……”

  “你不是也来了么?这么多人都来了,为什么我不能来?”段止观没好气地接过弓箭,“说吧,射谁,射不准可不管。”

  秦临揽上他的肩,让他拿好那张弓,然后取箭开弓,握着他的手调整角度。

  “好了,就是这样,你松手就射出去了。”

  段止观也看不出他到底瞄准的谁,只听了他的话松手。

  箭矢疾速飞出,穿过冬日里冷得快要结冰的空气,将要落地时,戳开一簇鲜红色的花团。

  城下的队伍中,一个人突然倒地。

  他向后瘫倒时,段止观惊讶地认出此人的面容。

  算

  上上次杀金敖,他这还是第二次亲手杀人。段止观哆嗦着手转过头,慌乱地望着秦临。

  “这个人是……你三弟……”

  “好眼力,”秦临朝他粲然一笑,“所以我不能自己手。你方才射的是心口,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段止观一愣,这就死了?

  死在自己和秦临共同射出的一箭之下。

  秦引那么能折腾的一个人,居然因这种愚蠢的疏忽而死……不过也难怪,毕竟过往那些事表明,他就是个愚蠢的人。

  活该!

  不待多想,二人却突然发现,下头的军队乱了。

  看样子,这些兵士都知道秦引在队伍中,也知道刚才倒下的人就是他们的主将。

  这原本是件扰军心的事,主将死了,队伍又乱成这样,这仗早就不用打了。

  最好的结果是段衡现在下令退兵,这场战争到此为止,双方都不会再有无谓的牺牲,段衡这么回到段国也不会死。

  可段衡偏偏不懂兵法,也没有这样的觉悟。

  他正沉浸在秦引被杀的愤怒,和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的恐惧中。

  于是他突然举起手,高声下令:“所有人听命!朝城墙上放箭——”

  队伍中的弓箭手纷纷开弓搭箭。

  墙上的秦临吓了一跳,他之所以敢站上城墙,对方之所以敢在城下列队,就是因为料定双方都不会放箭。

  双方都拥有充足的兵力,北海关就那么大,好几万人也挤不进来,放箭射死对方几个人,根本没有意义。

  而现在下面打算放箭,定然是因为秦引死了,段衡又羞又怒又慌张,冲所致。

  在北海关的兵器就位之前,最好还是挡住这些飞来的箭矢。于是秦临就近抓来陪侍的将官,吩咐道:“让所有人备好盾牌,护住自己,伺机放箭回击。”

  那将官领命去了,秦临才发现一个问题:他自己没有盾牌。

  他身边的段止观也没有。

  没有盾牌站在城墙上,下头一放箭,那就是个人肉盾牌。

  想至此,秦临立即用身子护在段止观面前,拉他一把,“走,我们去城楼里躲着。”

  互相射箭这种事,一时半会儿没有他的指挥也没事。但如果继续待在城墙上,那就会被射成刺猬。

  而就在这一犹

  豫的工夫,城下已开始放箭了。

  秦临把怀里的人护得严严实实的,左右闪躲着飞来的箭矢。他虽然身手不凡,但带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走起来还是有些笨拙。

  所以,难免会有漏过来的箭插在他身上。

  肩上一箭,腰间一箭,手臂上一箭。

  要害处都被他护得很好,受伤的都是边边角角的地方。

  自然,段止观被他护得更好,连边边角角也插不进箭来。

  二人越过长长的城墙,进入城楼。秦临把段止观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认没事后,就让他坐在一旁,自己去窗边察看外头的局势。

  段止观却生气了,一面让城楼里的兵士去叫大夫,一面把那身上插着三把箭的人拉过来,没好气道:“都这样了还不歇着?疼不疼?”

  秦临浅浅抿唇,“没关系的,又不是伤在要紧地方,你不是叫大夫了嘛,等大夫来了,拔掉箭再止血,就没事了。”

  段止观皱着眉看他身上那几处箭伤,似乎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脏腑……就没事吗?

  “止观,你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城墙上用不着你,一会儿和大夫一起回去,然后……”

  絮絮叨叨的话音忽地停住,段止观蓦然抬头,见座位上的人双眼圆睁,神情扭曲,嘴唇颤抖着开合,却说不出话。

  紧接着,他猛地向后倒去。

  旁边一个兵士眼疾手快将他接住,此时的秦临已闭上眼,面容现出青紫色,浑身僵住。

  一不,如同死尸一般

  段止观被吓到了,也彻底慌了。

  不过是三根箭而已,这人以往也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伤,怎么还能昏过去?!

  他从没见过秦临如此虚弱的模样。

  段止观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到矮榻上,这时大夫进来,他又粗鲁地把大夫拉到榻前,哆嗦着将秦临的手腕递给他。

  大夫诊了脉,拔掉三根箭矢,敷上止血草,拿着箭头仔细研究。

  “这箭……有毒。”

  段止观心下一沉,怪不得一点皮外伤却满脸变色,原来是中毒。他匆忙问:“什么毒?严重吗?有没有解药?”

  “等回去比对了才知道,之后才能开药。”

  见大夫要离开,他还是不安心,又两步上前,“您刚才摸着脉象

  ,他现在……”

  大夫摇摇头道:“凶多吉少,早做准备吧。”

  段止观一下子就蒙了,怎么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中了几箭,突然就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是什么意思?

  秦临要死了?

  要永远失去他了?

  他看看榻上的人,此时脸颊已布满大块的青色,通身肌肉紧绷,鼻息微弱。

  他握住那双手,凉凉的。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时进来一个将官,也不看屋里有没有人,直接就说:“禀报将军,所有火铳都已送到,是否现在开火?”

  指甲掐进肉里,段止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话音把战场交给了一旁的副将。

  从开战到现在,北海关的守军一直在苦苦支撑,勉强守住岌岌可危的城墙。

  北海关城墙脆弱,这的确是韩勇说的,那些拷打他的部将将此事告诉了秦引,却因为听了秦临的指示,没有说后半句:北海关兵库里藏有大量火铳。

  准备好了火铳,战局就会被彻底扭转。

  城墙上的守军用火铳朝外轰炸,段衡手下的兵士大片地死去。但他并没有识相地退兵,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他觉得自己能挡住火铳的攻击,打开北海关的大门。

  所以他下令所有人继续往前冲。

  所以结果就是,三万大军尽数埋骨于火铳的轰炸之下,包括段衡本人。

  从头到尾,段衡和秦引的合谋就像一场闹剧,违背本国指令擅自用兵,却连金国的大门都没有打开,就让数万大军给他们陪了葬。

  清理完这些家伙,就再没有什么能阻挡燕国建立了。金晖和京城的人商量好了一切,只等班师回朝,建国庆功。

  可段止观却不肯走。

  无论各路官员如何劝说,就是不走。

  夜里,段止观抱着刚煎好的药走进帐中。

  秦临原本整日都在睡觉,听到静,见是他来了,撑着病体立起上身,侧头冲他笑了一下。

  看到那个笑容,段止观鼻头一酸。

  大夫找到了毒药的名字,沸火散,是一种非常廉价的毒,所以才能每根箭上都沾带。刺入肌骨之后,伴随血液去往全身,人就会浑身虚汗,日夜昏迷不醒,最后全身衰竭而亡。

  也不是没有解药,只是中毒

  之后才开始吃,已经来不及了。

  守城兵士中也有几个不慎中箭,无一例外都在三日内死去。秦临大约是因为及时医治,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可他迟早是要死的。

  段止观正在试图接受这个事实。

  他把药捧过去,其实他觉得喝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见秦临爽快地喝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拿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做完,段止观半低着头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怕开口伤感,带得对方一起难过。

  秦临嚼完那颗糖,舌尖在嘴唇上舔一圈,然后伸头亲了他一口,轻笑道:“你先回京城吧,把大夫给我留下,等我好了,立刻就回去找你。”

  段止观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你是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么?”

  就算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可自己必须陪着他啊……

  秦临将面前人揽进怀里,在他后颈上轻捏,无奈道:“我又不会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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