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chapter 91
“是的，我们得到了蝴蝶！《伊利克森职业生涯精彩片段集锦》”——阿森纳官网
“伊利克森已于15日在伦敦完成体检, 将以租借形式加盟英超豪门阿森纳。让我们祝福他在新球队一切都好, Vamos Barca！”——巴萨官网
“还记得那个一球惊艳诺坎普的金发少年吗？他现在是阿森纳的了！”——天空体育台
“揭秘英伦玫瑰租借之争, 如非瓜帅一言阿森纳本可买断。”——BBC
“罗纳尔多密友归属枪手, 曼市双雄顿时地震！”——《太阳报》
在伊利克森的租借信息正式官宣之后, 他的手机收到了不少的消息。伊涅斯塔、皮克、法布雷加斯等等，都第一时间发来了祝福的短信。稍晚一些, 哈维等人的也到了。那些短信的内容都差不多，就是祝福他在阿森纳一切都好以及巴萨会等待他的归来，显得官方而客套。
除去伊涅斯塔多叮嘱了几句, 皮克恢复自来熟话痨，法布雷加斯发来了对阿森纳附近住宅的建议外, 其他人发来的内容都差不了多少。
伊利克森看着那些短信, 忽然就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离开像是给过往蒙上了灰色的隔膜, 不再有同一支球队的牵扯之后, 原本有过漠视和冷淡的, 又可以恢复一开始的友好，自如地维持社交礼仪，进行有节制的往来。但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短信, 伊利克森的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
所有给他发短信的巴萨球员中，梅西的短信来的是最晚的。伊利克森一度以为梅西已经不准备给他发短信, 对方大概认为几日前在巴萨训练基地的那一次就算是正式告别,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但是稍晚一些的时候, 金发男孩还是收到了来自巴萨国王的短信, 非常简短，只有几个词：
“祝你好运。”
伊利克森的脸上，因为这条短信的到来，而出现了浅淡的笑意。像是有暖流在心底流淌，他回复道：“也祝你一切好运，里奥。”
这一天，伊利克森正式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把“Mesissi（梅西西）”改成了“Leo（里奥）”。尽管，里奥是一个在足坛并不少见的名字，但是对于伊利克森而言，它已经可以和梅西划上等号。
他感到在自己离开巴塞罗那的那一天，才正式和梅西成为了朋友。
“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马丁·斯科特从卧室探出头，不放心地问道，“伊利？虽然这套房子看起来不错，但刚刚入住总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伊利克森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用了，马丁。”金发男孩把手里的木质相框反扣在桌面上，他安静地微笑着，“已经够麻烦你了，而且我觉得这里现在看起来不错。”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需要地方休息，客房随便用。如果你有事，不用陪我。”
“好吧，好吧。”马丁·斯科特举手投降，“我的确还想去俱乐部找豪尔赫，共同确认一些信息。伊利，你早点休息。毕竟十八号就要公开亮相了。”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却又折身回来发问道：“伊利，我感觉来到英国以后，你看起来成熟了很多。那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
伊利克森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不好吗？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
马丁皱眉：“不是说不好……”就是显得太突然了，“你都没让克里斯蒂亚诺送你上飞机。”他指出对方不对劲的表现。
马丁当然清楚克里斯蒂亚诺与伊利克森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而伊利克森又有多么喜欢和依恋自己的国家队长。而这就显得他临走前没粘着克里斯蒂亚诺要抱抱的行为愈发不对劲起来。
——可怜的马丁，他没能从门总那里得到真相，只得到了一些一言难尽的诡异眼神。
“总之，照顾好你自己。”经纪人最终总结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们沟通。”
“放心吧，我都知道的。”伊利克森很快地笑了一下。
随着自家经纪人的离开，金发男孩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十几个小时之前。
1月15日清晨，巴塞罗那。
伊利克森很早就醒了过来，他在卫生间进行洗漱，拘起大把大把的冷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心底积蓄的压力随着大口的呼吸仿佛一点点释放出去，而慢慢充盈起来的则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及一种对未来的向往。
他没有再住在巴塞罗那的青年队宿舍，尽管俱乐部高层表示并不介意。男孩在收拾完不多的行李后，就在巴塞罗那当地的一家酒店订了房间，准备赶次日早班的飞机。
他不打算带走很多东西，把那些不想要带走却同样不准备扔掉的直接打包起来，让门德斯快递到了马德里的那栋豪宅——当时门德斯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伊利克森相信克里斯蒂亚诺会为他好好保管那些东西。这是他们无言的默契。
他没有带走自己的巴萨球衣，也没有带走自己首秀的纪念用球，他把这些统统寄给了克里斯蒂亚诺，而仅仅背走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几张在葡萄牙队的照片和一颗新买的足球。伊利克森感到自己就像是以全新的状态去到英格兰，去到阿森纳，这使他发自内心生出一种亢奋来。
“伊利克森？”七点多钟的时候，电话响了，门德斯简明扼要地说道，“我们在楼下了，靠路边的黑车。”他知道伊利克森弄不清楚车的牌子，就干脆省略掉。
“好，我马上下来。”男孩一边背起行李包一边回答道，他蹬蹬蹬从酒店的楼梯跑下去，干脆地退了房，脾气超好地给那名一直脸红看他的前台小姐姐一个微笑，然后微微喘着气跑出了酒店。他一眼就看到了路边那辆位置醒目的黑车，并且立刻上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豪尔赫！”他喊道，接着脸上流露出错愕的神情，“克里斯？”
“别担心。”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握着方向盘，他熟稔地开玩笑道：“豪尔赫只答应买三张机票，我送你们到机场。”
“考虑到西班牙人工费的昂贵和缓慢的效率，你把那些包裹留到今天交给我才是最经济的。”
葡萄牙人好像在墨镜后面眨了一下眼睛。
伊利克森扑哧一下笑了出声。在旁人的面前，他们好像更能如朋友一般相处。他笑着说道：“这件事没必要非算作惊喜吧？”
“但我想送你，仅此而已。”克里斯蒂亚诺说道，“来吧，我们去机场。”
他们两个人都笑了一会儿，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车后座的门德斯：心好累，你们装什么装。
车后座的马丁：为什么罗纳尔多说别担心他不会去英国……哦担心又被拍到，懂了。
死鱼眼的门德斯：我也曾经这么天真过，呵呵。
车厢里一路都很安静，除了门德斯很偶尔地想起一些什么，要和伊利克森交代一下。比如——
“你大学还准备继续念吗？”门德斯问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帮你把学籍从巴塞罗那转到伦敦当地的学校。但我建议剩余半个赛季还是先专注比赛，至少等……”
“我学籍已经转完了。”伊利克森转过来趴在靠椅上，皱起了鼻子，“我和教父说我要去伦敦工作，他就立刻帮我联系了在英国的朋友。呃……已经转完了。”
门德斯：……厉害了，拉瓦尔先生。
为慎重起见，门德斯还是询问道：“什么学校？口碑如何？离伦敦近不近？学制严格吗？”
伊利克森：“学校……RCM？应该很不错吧，就在伦敦。至于学制……我回头问问看尼古拉的朋友费伦教授？”
门德斯盯着自家球员漂亮可爱的小脸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懂就查，低头用手机输入“RCM”搜索。片刻之后，门总万分讶异地抬起了头。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葡萄牙经纪人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
“对，管弦乐。”伊利克森很自然地回答道，他对门总的震惊毫无所觉，仅仅是安抚地冲自家经纪人笑了一下，“这些我之前就学过，不会耽误很多时间，放心吧。”
门德斯：总感觉我的球员背着我开挂了，而我竟然一无所知，怎么办？
受到打击的门总在之后的路程里再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汽车内也陷入长久的安静，只有轻柔的葡语歌在回响。
直到它在机场的入口停下。
“我们去取票。”门德斯说道，他深深看了两名球员一眼，“伊利，做好伪装，你晚一点过来找我们就行。”
马丁闻言下车，不疑有他。随着车门的重新闭拢，汽车内部又成为了二人的私密空间。
克里斯蒂亚诺：“你害怕吗？”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一只手慢慢放在伊利克森的耳边，“我这么做你害怕吗？”他又一次问道。
“有一点。”伊利克森诚实地回答道，他的眼睛很干净，“克里斯，我有一点害怕。”
克里斯蒂亚诺的呼吸急促起来，他问道：“你怕什么？”
“怕失控。”
“答应我，你会回来。”
“我答应你，但我不知道。”
“不要紧。”克里斯蒂亚诺微笑了一下。
他像是对这个答案感到终于满足了，于是趁着伊利克森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且赌咒式地说道：“我会一直等着你。”
伊利克森重新睁开眼睛望向他。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互相凝视了很久，气氛从一开始略带暧昧的紧张，到后面已是纯然属于友谊的温暖和放松。这就像是积年的旧友间的一场送别，更多浓烈的情感则深深沉淀在心底。
说不清楚是谁先微笑起来，但肯定是伊利克森先主动地靠了过去。他张开手臂，靠在克里斯蒂亚诺怀里，并且给了他一个长久的、充满温情的拥抱。
“该走啦。”他说道。
“我不送你了。”克里斯蒂亚诺说，他的声音缓慢而郑重，“但如果有一天你回来，我肯定会来接你。”
“但愿如此。”伊利克森很快地微笑了一下，他拉上围巾，下了车，“再见，克里斯。”
“再见，伊利。”
当已经等到心焦却还要在马丁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门德斯，终于看见戴着围巾帽子和手套的伊利克森向自己走来时，不禁长长出了口气。他们迅速去走登机的流程，并且在几十多分钟后坐在了飞机上。
“豪尔赫？”伊利克森发觉自家经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茫然地转过脸，“怎么了？”
门德斯：“……没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伊利的嘴唇没有一点接过吻的痕迹？难道克里斯蒂亚诺真的还没把人追到手？
在事发次日仅仅被自家傻儿子告知“我向伊利表白了”、“我们深爱彼此迟早会在一起”这些信息的门总，不禁深深怀疑起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行动力。
伊利克森见到门德斯不再说话，于是自己也转过脸去，安静地看向窗外。
飞机开始逐渐地起飞，先是缓慢而长久的滑行，接着机头微斜抬起，飞往天际。窗外的景象一时倾斜，待穿越后再俯瞰，便只觉遥远而错落。他们起飞的巴塞罗那是座色彩鲜艳可爱的城市，缤纷斑斓，从空中看蔚为神奇。而他们将要去的伦敦则古典优雅，不乏庄严。此刻窗外蓝天明净，万里天晴。太阳不知在何处，而阳光已遍洒世界。
伊利克森久久地望着这幅美好的景象，感到心情也一并天高海阔，逐渐明朗。他看着窗外的云雾渐渐上升，而飞机缓慢地下降。云层之下出现的，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伦敦城的色调是晦暗中点出明丽的，浅灰、烟灰的房屋建筑之中，有着鲜明的银红、漆红与亮白的妆点。灰蒙蒙的雾都中，这些颜色显得如此鲜亮而可爱。它们使他想起阿森纳的球衣，也是亮丽的红色与白色。
他知道阿森纳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机场外等待他，因而心情愈发热切期盼。伊利克森在马丁的絮叨中换上了长款的亮色羽绒服，他顾不得等后面的两名中年经纪人，迫不及待地走下飞机，去呼吸属于伦敦的空气，去感受英国冬天的空气，在脸上独特的湿冷与轻微刺痛。他帮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妇人提住行李箱的拖杆，并且一路把她们送到机场门口。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唤。
他看见阿森纳红白色的队服向自己靠近，于是露出大大的笑容迎上前去。英格兰湿冷的空气钻进他的脖颈，伊利克森却浑然不觉。此时此刻，他又一次想要重复在飞机落地时，自己悄然在心中念过的话语——
你好，英格兰。你好，阿森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