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餐厅

  1

  会议室紧张的对话还在持续着。

  胡越在扮演着他追捕组长的角色，一丝不苟的和他的同事们讲解着，看起来气氛相当不错。

  为什么是那一家餐厅，为什么是那一本菜单？

  依照着胡越的推理，江川渐渐为这件事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莫奈餐厅是一家全球连锁的高级西餐厅，它不菲的价格让警员们不易亲近，没有几个警员会富有到经常光顾的地步，而本质上它还是一家任何人都可以光顾的饭店，无论是罪犯还是警察。这又像是你家门前的教堂，即使在家门口常年伫立，只会有偶尔几个邻居感兴趣，其他人看着他走进去，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常。这样就给了警察设置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另外一点。莫奈餐厅的菜单本意是表达其严谨细致的用料，原汁原味的做法。这两点也是莫奈餐厅所属的extrabe集团百年以来保持的作风，也是其他品牌所不能比拟的核心竞争力，所以在这个菜单上面，完整的可以利用的文字信息根本不需要担心会在菜单更新的之后缺斤少两。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每年春秋两季菜单会各更新一次，定期的更新也会使得第三方破译的难度无限加大，如果没有胡越发现的这本两年前的旧菜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沈武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还有就是纸上的餐厅编号——c6125，每家extrabe餐厅的菜单都会因其地方性而有所不同，也就是说每一个编号对应的菜单只有一个版本，这也是不得不把餐厅编号放上去的最重要原因。

  这一本色彩丰富的菜单集合了一个加密书本需要的所有优势。

  想到的这些，都是为推断找到了好多的理由。有时候江川很厌恶这个过程，他不太喜欢去找那么多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推断。他喜欢直截了当的去验证推断的真伪，而不是想出一大堆理据，只是很多时候他并没有办法去验证，只好想出这么一堆破玩意去搪塞上司，就像每个人与自己的生活之间相互的欺骗。

  但是这次的理由却是那么令人信服。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背后，不单单是一个peack这么简单，这会是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

  想到这一点，江川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不仅仅是惊恐，更多的是被压抑的太久的兴奋。

  江川的思绪回到了会议上。

  “所以找到peack的关键就是在于这家餐厅。”胡越已经开始总结前面的分析了，基本上和江川的推想一模一样。所有的猜想，无论是peack，还是背后的犯罪集团，关键点就是在于这家餐厅——莫奈餐厅。

  “还有另外一点，有一点关于peack的，可能被我们忽视了。”胡越忽然话锋一转。

  “他的性格。”胡越自问自答。

  “自负，细心，冷静，有仪式感，还有一个，他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

  江川看着胡越说出变态的杀人狂这个词的时候俨然是在分析别人的样子。到现在这一刻，江川仍然没有忘记他的初衷，在他眼里，胡越依旧是嫌疑最大的嫌疑犯。

  “他不会停下来。”胡越继续说：“他有着连续两年多的作案纪录，他的动机早已经不是金钱。他已经痴迷了，他已经上瘾了，他绝对不会停下来，他根本停不下来。”

  一阵沉默。

  “你知道为什么吗？江警官。”胡越看着江川问道。

  “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江川顺着胡越的话回答。

  “是的。”胡越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所有人，认真的说道。

  “他在玩一个游戏，他很想停下来，但是他做不到，所以他想有人去阻止他，他越发这么想，他就会做得越极致。他既害怕又兴奋，但是他不会停，除非我们抓到他。”胡越继续说。

  “那他为什么停下来两年了？”江川笑着反问道。

  “我认为他没有。”

  “但是两年前就没有了出现过他的案件了”

  “他可能只是没有留下自己的标记。”

  在场的人听得都感觉到不少的诧异。这些汹涌而来的却是句句在理的推断一下子点燃了这群人对于peack案的心存的死灰。

  江川望着胡越，这是他自己没有想过的推理，这么多年他一直依据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办案，他习惯性的把自己代入犯案者的作案时的心理印象去，然后再用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去推敲，验证。这种习惯让他在陆城几乎风雨无阻的前行至今，至于胡越今天所说的peack在连续作案之间的心理印象，他鲜有关注，他只是一直钻进peack的每一件案子里面去寻找破绽。

  陆城这座小城就像是法外之地，peack就像一个在这群人之外的犯罪大师。

  “我的怀疑是他消失的两年时间并没有停止作案，只是没有留下自己的标记。”胡越说。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分为两组，每组十个人。第一组由江川带队，主要调查莫奈餐厅，调查要隐秘进行，不可以打草惊蛇；另外的十个人由我作为组长，重新检查两年前到现在的死亡案件，只要有被害人身亡，无论是以凶杀案还是意外事故立案的，都要重新审查。”胡越说完他的安排，很多同事都看向江川，毕竟在这些人心里，江川一直都是这个小组的话事人。

  “我同意。”赵局长点了点头说道。

  “我也同意，就这么安排吧。”江川拿着茶杯说道，说完自己还喝了一口茶，高禾看出来对于这样的安排江川还是赞同的。

  “有任何的需要，尽管和我提出了，我会全力支持。”赵局长再一次表示他的决意。

  散会。

  江川和高禾一组，还有几个都是江川的老同事，胡越让江川自己挑。剩下的自然就是他的分队的。

  散会后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江川去茶水间冲了一杯黑咖啡，一只手是自己的乌龙茶，一只手是黑咖啡，走到胡越的办公室门前，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他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胡越在翻看刚送过来的资料。

  “听说你喜欢黑咖啡。”江川说。

  “是的，谢谢了。”胡越听得出来这句话挑衅的味道不小。

  “刚刚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没来得及就散会了。”江川把咖啡放到胡越桌子上。

  “随便问，不用客气。”

  “我想知道胡警官是怎么想到是那本菜单的。”

  “哦，运气好而已。我在想c6125代表什么的时候，一直自言自语，刘律师恰好听到了，问我一直念叨莫奈餐厅的餐厅编号做什么，这我才知道的。”

  “刘律师？就是之前和你一起来警局的刘律师？他怎么知道那是餐厅编号来的？”

  “刘律师之前在那里工作过，所以他知道的。”

  “哦，这么巧。”

  “所以才说我运气好。”胡越笑了笑。

  “那好，打扰了，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江川笑着说，拿起他的茶杯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的江川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对peack的心理分析很有道理，希望你是对的。”

  胡越看着江川离去的背影，没来得及说什么，又继续审阅那一堆浩如烟海的资料去。

  2

  一个花了三天时间就解开了自己花了两年时间都没有解开的秘密。你是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天才还是罪犯。

  无论是在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江川都认为他才是凶手。

  江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去的途中，他拍了拍高禾的肩膀，示意让他进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坐下来，江川挪开他的茶杯，说，“前几天让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第一天见到胡越之后，江川就让高禾私下去调查胡越的来历。这个人激起了江川久违的好奇心。

  “没有多少有些用的信息，除了之前了解到的之外，还知道他是孤儿院待过几年。”

  “哪家孤儿院？”江川追问。

  “蔡立公孤儿院。”

  蔡立公孤儿院是一家名声不太好的孤儿院，也是陆城最大的私立孤儿院，是由陆城本地企业家蔡立创建的一家孤儿院。因为收留的孤儿很多，没有持续的财力跟上，管理上面出过不少问题，好多从那里出来的孩子都成了罪犯和流氓，在陆城见了不少次的报。

  高禾继续说：“我去孤儿院查过，资料上显示胡越12岁才进的孤儿院，6年之后入伍当兵了。他在孤儿院纪录上很正常，没有犯过什么大事情，都是小偷小摸打打架之类的小儿科。和其他在院的孩子没什么不一样。”

  “那让你重点查的前几年有查到吗？”

  “没有，没有任何资料，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12岁之前的纪录有吗？”

  “没有，孤儿院那边说是他自己找到孤儿院的，自称是没有父母的流浪孩子。”江川听完摇了摇头。

  18岁到21岁是他的服役时间。在役的纪录在军方无从追查。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除了有一段12岁到18岁的孤儿院的成长经历，剩下的时间他都去哪了。无从知晓。

  “我都知道了，辛苦了。”

  “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对不起了，江川先生。”

  “我知道你尽力了。另外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什么事情？”

  “查一下近十年来，现今年龄介乎25到35岁，有军事背景的，在五年以前离开部队的男性有多少，逐一排查，我要得到一份详细的可疑人物的清单。”江川的意思很明确，他想要一份可疑人物的清单，用来和接下来即将在莫奈餐厅调查的结果做对比，找到嫌疑犯。

  “明白。”

  “另外帮我查一个人，刘天明，就是胡越自首案的律师。”江川看着高禾。

  “我明白了。”高禾有点意外，但是还是会意的点了点头。

  莫奈餐厅，又回到这里，冥冥之中江川觉得这次他很接近peack了，好像他就在那家餐厅里，等着他推门进去。